唯有在一些灵气汇聚之地,才能看到大片大片的、由阵法撑起的绿色光罩或水汽氤氲的区域。那些光罩之内,隐约可见亭台楼阁、灵田药圃,生机盎然,与光罩外的死寂焦土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那便是修仙宗门、大型坊市或者强大修真家族的所在地,被强大阵法覆盖,它们是这片死亡之海中仅存的“绿洲”。
“唉……”李玄机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姜浩身边,望着下方的景象,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双日’之劫,中州首当其冲,受损最为严重。灵脉枯竭,生灵涂炭……我云渺道宗虽竭力庇护一方,但所能覆盖的范围,相较于整个中州,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悲悯。云渺道宗身为正道魁首之一,眼见故土遭此大劫,心中之痛可想而知。
姜浩沉默地点点头,心情沉重。北境虽苦寒,但至少还有冰原有生机。而中州这片曾经的沃土,却几乎被彻底烤焦了。凡人王朝的崩溃,亿万生灵的流离失所乃至湮灭,其惨烈程度,远超想象。
飞舟继续前行,最终朝着远方一片最为浩瀚、几乎望不到边际的青色光罩驶去。
那光罩之上,有流云道纹自然流转,散发出强大而温和的灵力波动,将恐怖的酷热和死寂彻底隔绝在外。光罩之内,群山耸翠,飞瀑流泉,仙鹤翔集,殿宇楼台在云雾间若隐若现,一派仙家气象,与外界如同两个世界。
正是九州顶级宗门——云渺道宗的山门所在!
飞舟穿过光罩时,姜浩能明显感觉到一股精纯浩瀚的灵气扑面而来,浑身毛孔都不由自主地张开,舒适无比。与外界那稀薄而灼热的灵气相比,这里简直是天堂。
“好浓郁的灵气,好强大的护宗大阵!”姜浩忍不住赞叹。云渺道宗的底蕴,果然深不可测。
李玄机脸上露出一丝自豪,但随即又化为淡然:“皆是历代先辈心血所聚,方能在此大劫之下,护得这一方清净。姜兄,请!”
飞舟缓缓降落在主峰巨大的广场之上。早已有弟子在此等候迎接。
云宸道尊率先走下飞舟,对迎上来的宗门长老交代了几句,便对姜浩温和道:“姜小友,远来是客,不妨在我云渺道宗小住几日,让玄机带你四处看看,中州风物虽遭大劫,但我宗之内,尚存几分旧日气象。”
姜浩正欲寻找契机游历,自然不会拒绝,恭敬行礼道:“多谢前辈盛情,那晚辈就叨扰了。”
“哈哈,不必客气。你于北境有功于人族,更是玄机好友,便是云渺道宗的朋友。”云宸道尊笑道,随即又对李玄机吩咐,“玄机,好生招待姜小友。”
“是,师叔。”李玄机躬身领命。
于是,姜浩便暂时在云渺道宗安顿了下来。李玄机亲自为他安排了一处清幽的客舍,位于一座侧峰之上,推开窗便可看到云海松涛,环境极佳。
接下来的几日,李玄机便充当向导,带着姜浩游览云渺道宗。
宗门之内,弟子们依旧井然有序地修行、论道、演练阵法,似乎并未因外界大变而过多影响,但细看之下,也能发现许多弟子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色,宗门各处也开启了更多的聚灵阵法和节水禁制,显然资源也并不宽裕。
李玄机带着姜浩参观了藏经阁(外围)、论道坪、炼丹峰、炼器谷等地,让姜浩对这座正道巨擘的传承与底蕴有了更深的了解。
期间,姜浩也拜会了李玄机的师尊,云渺道宗一位德高望重的化神长老,得到了几句关于金丹大道的指点,受益匪浅。
站在云渺道宗最高的观云台上,俯瞰着宗门内外的截然不同的世界,姜浩心中感触良多。
修仙者逆天而行,寻求超脱,但在此末世之劫下,强大的宗门却也成了庇护一方、延续文明的火种。个人之力,终究渺小。
但他的道心却愈发坚定。唯有不断变强,才能更好地守护想要守护的一切,才能去探索那“双日”背后的真相,乃至找到改变这一切的可能!
在云渺道宗做客的这几日,宁静而充实,让他因北境血战而紧绷的心神得到了很好的放松与沉淀,修为虽未突破,但道基似乎更加圆融了几分。
然而,他知道,宗门的庇护和宁静并非他此行的目的。他的契机,或许并不在这仙家净土之内,而在外面那片广袤而残酷的、被炙烤的焦土之上。
是时候告辞,真正深入中州,去经历,去寻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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