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区的锤击声、训练场上的呼喝声、以及远处新开垦田地里人们的交谈声,交织成一曲充满生机的乐章。在这片由荒芜走向兴盛的土地上,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构建着对“家”的理解与期待。
对于艾伦·铁砧而言,“家”这个概念,曾经是模糊而遥远的。
在裂痕位面那暗无天日的厮杀中,“家”是记忆深处一抹温暖的亮色,是战壕里疲惫不堪时,与战友们互相描述的、带着理想化色彩的田园牧歌。那里有坚实的屋顶,温暖的壁炉,以及远离硝烟与死亡的平静生活。那时的“家”,更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一种支撑着他们在绝境中活下去的念想。
然而,当他真正踏上晨曦之星,当那场针对他们团队的阴谋风暴骤然降临又逐渐平息,当他和莉莉在城镇规划图上,亲手圈定了那块位于相对安静区域、背靠一片缓坡、前方能望见正在建设中的中心广场的宅基地时,“家”这个字眼,在他那颗惯于思考战斗与守护的直率心灵中,开始沉淀出更加具体、更加厚重、也更加滚烫的分量。
那不仅仅是一块地皮,几间未来会矗立起来的房屋。那里将是他和莉莉共同生活的地方,是他们在无数次生死与共后,选择的安身立命之所。每一寸土地,都仿佛浸透着他们共同流过的汗水、泪水,甚至鲜血。这种真实可触的感觉,与过去那缥缈的梦境截然不同,带着泥土的气息和未来的重量。
一个傍晚的对话
这天晚餐时,艾伦嚼着面包,忽然停下动作,看向正在和莱恩讨论符文阵列图纸的莉莉。
“莉莉,”他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引得莱恩和维克多也看了过来,“咱们那块地,工兵队说地基快打好了。我想……明天训练完,再去看看。”
莉莉转过头,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好啊,我明天下午正好要去巡视新仓库的选址,离那里不远,可以一起过去。”
“去看房子?”维克多优雅地切着盘中的食物,微笑道,“看来我们的护卫队长,已经开始规划未来的退休生活了?”
艾伦摇摇头,神情少见地严肃:“不是退休。是……是扎根。”他似乎在想如何表达,“以前打仗,打完一片地方,守一阵,可能又要开拔。地方是战场,不是家。现在这里,”他用粗壮的手指点了点脚下的地面,“咱们清除了害虫,打赢了仗,建设起来了。这块地,是咱们自己选的,要一直住下去的地方。感觉……不一样。”
莱恩放下手中的炭笔,认真地看着艾伦:“你说得对,艾伦。这不仅仅是建个房子,这是确立我们在这里的‘存在’。我们不是在路过,而是在扎根。”
“对!就是扎根!”艾伦眼睛一亮,用力点头,“根扎下去,树才站得稳,才能长大。咱们的家,就是咱们在这儿的根。”
夕阳下的凝视
第二天黄昏,艾伦结束了一天的训练,盔甲上还带着汗水和尘土。他没有回住所冲洗,直接走向了宅基地。到的时候,莉莉已经等在那里了,夕阳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地基已经夯实,白色的石灰线在深色的土地上格外醒目,清晰地勾勒出主屋、侧屋和院子的轮廓。旁边堆着整齐的条石和粗大的原木,散发着好闻的木质香气。
两人并肩站在地基中央,一时都没有说话。晚风拂过,带来远处炊烟和青草的味道。
“这里,”艾伦伸出大手,指向主屋轮廓的正前方,“可以留出一片空地,以后……可以放个小木马,或者扎个秋千。”他说得有些慢,耳朵尖微微发红。
莉莉轻轻“嗯”了一声,脸上也浮起红晕,她挽住艾伦结实的手臂,靠着他:“旁边可以种点花,要那种好养活、开得久的。再种两棵小树,等它们长大了,夏天就有荫凉了。”
“树要种结实点的,”艾伦补充道,目光扫过宅基地边缘,“还得离围墙远些,免得根把墙拱坏了。围墙要加高,用大石头垒,地基挖深点。”他的语气又回到了熟悉的、考虑防御的状态,“这边缓坡是个弱点,得加个暗哨的预留位置,或者埋设莱恩说的那种预警符文。”
莉莉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规划着防御,没有觉得突兀,反而感到一种深切的安全感。她知道,在艾伦心里,让这个家“安全”,是排在第一位的。
“艾伦,”莉莉抬起头,看着他被夕阳映照得棱角分明的侧脸,“你想到的,都是怎么保护这里。你怕吗?怕再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艾伦沉默了一下,握紧了莉莉的手,他的手掌粗糙而温暖。“怕过。”他坦率地说,“在仓库区那次,看到那吊臂砸下来的时候,我很怕。”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莉莉的眼睛,“但现在,不那么怕了。因为我们在这里,我们一起。莱恩在让这里变得更强大,维克多在看顾着外面的风风雨雨,索恩将军管着军队,而你,管着大家的吃穿用度,让一切井井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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