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最后一天，青林镇下起了入冬后的第一场小雨。细密的雨丝敲打着镇政府办公室的窗玻璃，发出沙沙的声响。李腾正在审阅年终总结材料，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李腾！电话那头传来张薇激动中带着哽咽的声音，检查结果出来了...是双胞胎！医生说已经三个月了，一切正常！
李腾手中的钢笔一声掉在桌上，墨水在文件上晕开一片深蓝。他张了张嘴，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腾？你在听吗？张薇的声音带着些许不安。
在...在听！李腾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真的是双胞胎？
张薇的声音里满是幸福，今天做B超时看到的，两个小心脏跳得可有力了！医生说预产期在明年五月初。
李腾扶着桌沿慢慢坐下，只觉得一阵眩晕般的喜悦涌上心头。他想起两个月前，张薇告诉他怀孕消息时的情景。那时正值抗洪救灾最关键的时刻，他只能在电话里匆匆表达喜悦，第二天就又投入到抢险工作中。
薇薇，对不起...李腾的声音有些哽咽，这段时间都没能好好陪你...
别说这些，张薇温柔地打断他，我知道你工作忙。妈妈现在每天都来照顾我，你放心。
挂断电话后，李腾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内心的激动难以平复。他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绵绵的冬雨，手掌不自觉地抚上玻璃，仿佛能透过这冰凉的触感，感受到远方那两个正在茁壮成长的小生命。
李委员？小陈推门进来，看到他异样的神情，关切地问：您没事吧？
我要当爸爸了。李腾转过身，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笑容，是双胞胎！
太好了！小陈惊喜地叫道，恭喜李委员！这可是大喜事啊！
消息很快在镇政府大院里传开了。不一会儿，吴国忠书记就亲自来到李腾办公室。
听说你要当爸爸了？还是双胞胎？吴国忠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这可是我们青林镇的大喜事！
谢谢书记。李腾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样，吴国忠正色道，从今天起，你要合理安排工作时间，每周至少要回市里一趟陪妻子。工作上的事，大家可以多分担一些。
书记，这怎么行...李腾急忙要推辞。
这是命令！吴国忠打断他，家庭和工作同样重要。再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要学着平衡。
下班后，李腾特意去了一趟镇上的供销社，想给张薇买些营养品。售货员老周听说他要当爸爸了，热情地推荐着麦乳精、奶粉等紧俏商品。
李委员，这可是咱们镇上的大喜事！老周一边打包一边说，您可是咱们青林镇的福将，现在又要添丁进口，真是双喜临门啊！
提着大包小包坐上回市里的班车，李腾的心情既激动又复杂。车窗外的田野已经收割完毕，裸露的土地在细雨中显得格外沉静。他想起自己刚到青林镇时的情景，那时还是个毛头小子，如今不仅成了家，马上就要当爸爸了。
到家时，岳母已经做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张薇坐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毛毯，脸色红润，气色很好。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张薇看到李腾手里的大包小包，嗔怪道。
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三个人补，李腾把东西放下，小心地坐到妻子身边，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好多了，张薇微笑着握住他的手，就是特别想吃酸的。妈妈今天特意做了糖醋排骨。
岳母从厨房端出最后一道菜，笑着说：酸儿辣女，这么看来至少有一个是小子！
饭桌上，岳父开心地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茅台：这是大喜事，必须庆祝！
几杯酒下肚，岳父的话多了起来：李腾啊，你现在事业稳步上升，家庭幸福美满，我很欣慰。不过要记住，官做得再大，也不能忘了根本。要做一个对家庭负责、对群众负责的好干部。
爸，您放心，我记住了。李腾郑重地点头。
晚上，李腾陪着张薇在小区里散步。冬夜的空气清冷，但张薇的手很温暖。
孩子的名字，你想过了吗？张薇轻声问。
还没认真想过，李腾老实回答，不过如果是男孩，我希望他们像青林镇的山一样坚韧；如果是女孩，就像青林镇的水一样清澈。
真好。张薇把头靠在他肩上，不管男孩女孩，都要教他们热爱那片你奋斗过的土地。
这一夜，李腾睡得特别踏实。梦里，他牵着两个小孩的手，走在青林镇的山路上，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开得正艳。
第二天回到镇上，李腾发现办公桌上多了一篮子土鸡蛋和几包红枣。小陈告诉他，是石泉村的耿大山送来的。
耿支书说，这是村里老百姓的一点心意，给张薇同志补补身子。
李腾抚摸着还带着温度的鸡蛋，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些朴实的群众，总是用最真诚的方式表达他们的情感。
中午，他特意给石泉村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正好是耿大山。
李委员，东西收到了吧？耿大山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洪亮，都是村里自家养的鸡下的蛋，新鲜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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