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八章：异常净地与窥视之眼
锈蚀小镇的日子，总是在污浊与喧嚣中麻木地循环。但最近几天，一些细微却无法忽视的变化，如同水底暗流，开始在小镇的阴影中悄然涌动。
最明显的，是巴顿黑作坊所在的**那条后巷及其周边区域**。
常年弥漫不散、几乎凝成实质的**恶臭和毒瘴**，竟然变得…**稀薄**了。
并非完全消失，但对于那些嗅觉早已被污染麻痹的居民来说，这种变化依旧敏感得如同黑暗中熄灭了一盏灯。巷口那滩永远漂浮着油污和怪异泡沫的臭水，颜色似乎都浅了一些；墙壁上滋生蔓延的、那种会分泌腐蚀性粘液的暗紫色苔藓，生长速度明显减缓，甚至出现了些许枯黄的迹象；就连在附近垃圾堆里翻找食物的变异鼠群，似乎都变得没那么狂躁暴戾，眼神中偶尔会闪过一丝（或许是错觉）茫然的“清明”。
这种变化极其微弱，范围也不大，却与整个锈蚀小镇乃至噬骨泥沼泽那永恒不变的、缓慢走向更深腐烂的大环境格格不入。
起初，没人注意。毕竟在这片被遗忘的土地上，偶尔出现一小块“不那么糟糕”的区域，或许只是某种短暂的污染波动。
但变化在持续。
并且，伴随着这种环境上的异常，关于巴顿的流言也开始如同毒瘴般悄然蔓延。
“喂，听说了吗？巴顿那家伙，前几天从沼泽里拖了个大家伙回来…”
“看他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肯定是捞到宝贝了！”
“瘦猴前几天在黑市疯狂扫货，专买那些最邪门、没人要的诅咒玩意儿，把老毒狗他们都乐坏了…”
“怪事就在那之后…他们窝棚那边，味儿好像都淡了点…”
“难道…巴顿搞到了什么能‘净化’污染的好东西？”
“净化？嗤…在这鬼地方？我看是更邪门的东西才对！小心沾上没命！”
流言在窝棚酒馆、在肮脏的交易点、在那些见不得光的角落里发酵、变形。贪婪、好奇、嫉妒、恐惧…各种情绪在浑浊的空气下滋生。
“净化”这个词，对于那些在泥沼中挣扎求存的人来说，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哪怕只是一丝虚无缥缈的可能，也足以让许多被绝望折磨的眼睛亮起骇人的光。
当然，也吸引了另一些…更加危险的目光。
……
小镇边缘，一座用粗大铆钉和厚重钢板加固的二层建筑，是整个锈蚀小镇唯一能称得上具有“秩序”的地方——**小镇监察所**。这里是内城贵族势力延伸至此的触角末端，负责维持最低限度的秩序（通常意味着收缴足够的“税费”并镇压可能影响贵族收益的暴乱），同时也监视着沼泽可能出现的、需要上报的异常情况。
监察所二楼，一间充斥着劣质烟草和金属锈味的办公室里。
监察长莫里森——一个穿着陈旧但笔挺制服、脸上带着一道从眉骨划到下巴的深刻疤痕、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的中年男人——正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一份粗糙的日报表。
报表上记录着小镇各处监测点反馈的常规污染数据。大多数数据一如既往的糟糕且稳定。唯独有一个点的数据，出现了连续数天的、微小却持续的**下降曲线**。
那个点的坐标，指向小镇深处，巴顿黑作坊所在的区域。
手指敲了敲那个异常的数据点，莫里森抬起头，看向肃立在前方的年轻监察员：“卡尔，这个点的数据核实过了吗？仪器故障？”
名叫卡尔的年轻监察员站得笔直，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报告长官，仪器检查过了，运行正常。我们派人去那边粗略查看过，空气中的污染粒子浓度确实有微弱下降，范围大约是以巴顿的窝棚为中心，半径十五米左右。原因…不明。”
“巴顿…”莫里森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疤痕下的肌肉微微抽动。他对这个狡猾、凶狠、在底层挣扎的拾荒者头目有点印象。“他最近有什么异常？”
“有的，长官。”卡尔连忙回答，“根据线报和我们的观察，巴顿及其手下瘦猴，大约在五天前从沼泽深处带回一件沉重的、用屏蔽布包裹的物品。之后，瘦猴频繁出入黑市，大量收购高污染、高诅咒特性的废弃物品，行为异常。同时，该区域污染浓度开始出现异常下降。我们怀疑…两者可能存在关联。”
“带回东西…收购诅咒物品…污染下降…”莫里森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越发锐利，“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净化’…倒像是…”
他的话没说完，但卡尔明白长官的暗示。在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上，任何异常往往都与更深的黑暗有关，而非希望。
“需要我带人去搜查吗？长官？”卡尔请示道。
莫里森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不，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巴顿是个亡命徒，逼急了他什么都干得出来。而且…如果那东西真的能吸收污染，无论用什么方式，都极其危险且…价值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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