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皮质针夹,展开后,里面整齐排列着数十根东瀛特有的、细长中空的竹制医针。他凝神静气,整个人变得无比专注。
根据伊贺派医理,治疗火毒郁热的关键要穴分布在耳后、颈侧、肩头以及肋下。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白色裹布覆盖的主要区域,仅将肩头的里衣拉开寸许,精确地露出需要施针的肩颈、肩髃等穴位,以及肋下的期门穴。他的动作极其克制,只暴露出施针所必需的最小范围皮肤,最大限度地维护着她的尊严。
他的手指捻动着细长的竹针,每一次落针都精准无比,心神完全沉浸在穴位与针尖的感应之上,刻意避开任何不必要的触碰。竹针刺入皮肤,发出极其细微的“噗”声。
整个施救过程,他的目光始终澄澈、专注,只锁定在穴位与那缓缓渗出的暗红色血液上。他心中唯有一个念头——救她。这份极致的专注与纯粹,将任何可能产生的暧昧与遐思都彻底隔绝在外。
不多时,着竹针刺入特定穴位,粘稠暗红的血液,开始顺着中空的竹管缓缓渗出,那血液看起来温度极高,滴落在冰凉的石板地面上,竟发出“滋滋”的轻微声响,并冒出缕缕带着焦灼气息的白烟——这正是被竹针引导、排出体外的火毒热血!
时间在寂静中一点点流逝。段天涯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血色变化,不时极其细微地调整针尖的角度与深度。石屋内弥漫开一股混合着血腥与焦灼的奇异气息。虽然实际只过去了约莫半个时辰,但这段时间对于段天涯而言,却漫长得如同度过了一个春秋。
终于,他看到海棠脸上的不正常潮红开始逐渐褪去,原本灼热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起来。她一直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长长的眼睫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了几下。
“呃…” 她发出了一声轻微而含糊的哼声,涣散的意识开始如潮水般缓缓回归。
段天涯见状,立刻利落地动手,将所有的竹针一一拔出,用干净的布巾擦拭后仔细收回针夹,并迅速而谨慎地为她整理好衣襟。做完这一切,他几乎是立刻转身,步履略显急促地走出了石屋,并轻轻带上了那扇简陋的木门。
石屋内,海棠支撑着依旧有些虚弱的身体,缓缓坐起身。她低头看着自己被整理得一丝不苟的衣襟,感受到肩头、肋下几处穴位传来的细微刺痛与清凉感,再回想起昏迷前那模糊的片段、以及大哥那声充满震惊的低声惊呼,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知道了!
大哥他……什么都知道了!
她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如同惊涛骇浪般翻涌的心绪,待到呼吸勉强平稳,这才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鬓发和衣袍,推开门走了出去。
清冷的月辉如水银泻地,将小小的院落照得一片通明。段天涯背对着石屋,静静伫立在院落中央。听到身后的开门声,他缓缓转过身来。
“大哥…” 海棠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与试探,消散在微凉的夜风中。
天涯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她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仔细端详。
见她的脸庞虽然依旧苍白,缺少血色,但呼吸已然平稳,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清亮灵动,那股令人担忧的灼热气息已然消失无踪。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探探她的额温,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及她肌肤的刹那,他的动作猛地顿住,手臂僵硬在半空。
他顿了顿,转而将掌心悬停在她额前寸许之处,细细感受了片刻那正常的体温,这才缓缓地将手收了回去。
“热毒已除大半,气息平稳,应是无碍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那份刻意保持的距离感,却让海棠的心微微刺痛。
海棠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方才那瞬间的停顿与回避,心中顿时了然。她微微垂眸,长而密的睫毛在苍白的面颊上投下两弯浅浅的阴影,恰到好处地掩去了眸中翻涌不休的复杂情绪。
“我好多了,” 她抬起眼,声音低柔,“多谢大哥救命之恩。”
段天涯微微颔首,目光却有些游移,最终落在了脚下泛着青光的石板上,语带歉然:“该致歉的是我。海棠,方才疗伤,情非得已,若有冒犯之处……”
“大哥快别这么说!” 海棠抬起头,打断了他的话,唇边努力绽开一抹如同往日般洒脱的浅笑,“是义父严命,要我隐瞒身份,一直以男子身份示人。方才我命悬一线,你为救我性命,不得已而……我心中唯有感激。” 她顿了顿,眼中满是真诚与后怕,“若非大哥你当机立断,施以妙手,海棠此刻恐怕早已……”
天涯见她神态虽略显虚弱,但言辞举止仍是那般明理豁达,并未因身份暴露而怨怼,心中稍安,便顺着她的话解释道:“伊贺派的这套放血法,专为解除侵入经脉的奇热之毒。那乌丸‘火焰刀’的霸道之处,正在于此。以特制竹针刺入关键穴位,引导热毒随体内郁积的污血排出,方能迅速为高热的经脉降温。你体内大部分热毒已被引出,明日再寻庄内神医开几剂清余毒、固本培元的方子好生调理,应可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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