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成是非却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天地二人的话。他的全部心神,都落在了那个方才还被“刺客”挟持、此刻却安然无恙站在神侯身侧的云萝公主身上。
他缓缓抬起头,一脸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云萝,眼中蓄满了泪水,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连你……连你也加入他们……一起来戏弄我?”
云萝被他那充满伤痛与质问的眼神看得心中猛地一悸,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锥了一下。她看到成是非眼中的泪水,那里面没有愤怒,只有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后的绝望与难过。
她慌了神,急忙跑到成是非身边,想要伸手扶起他,却被那眼神刺得不敢触碰,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带着哭腔急切地解释:“不是的!成是非,你听我说……是皇叔啊!他说如果我不合作的话,你就不能完成这最后的考验,就不能成为大内密探了!我……我不是真的想骗你的!我是想帮你啊!”
铁胆神侯朱无视依旧负手而立,保持着那副居高临下、掌控一切的姿态,声音沉缓威严:“而且,这一关考验,亦是重中之重,最为关键。身为大内密探,身处波谲云诡之中,即便面对你最亲近之人,亦不可全然相信!因为往往出卖你、置你于死地的,就是你身边最信任的人!若连这一点都无法勘破,你的任务随时都会失败,更会累及自身与同伴性命!”
他目光如电,扫过成是非,“更何况,你邪心未净,心魔深种,一旦受到外界压力刺激,便会失控,使出那连你自己都无法驾驭的‘金刚不坏神功’!今日若非本王及时制止,天地玄三位密探,恐怕已有人伤在你手!念在你尚未造成大错,本王姑且饶你一次。但是,成是非——”
他语气一顿,清晰无比地宣布:“本王正式通知,你此次黄字第一号密探之选拔,考验——失败!”
成是非本就因强行激发内力与神功反噬而经脉受损,此刻接连遭受被愚弄、被背叛、梦想破灭的巨大打击,心神激荡之下,再也压制不住翻涌的气血,“噗”地一声呕了出来,溅落在身前的地面上。随即,他眼前一黑,所有意识瞬间离体,整个人软软地向前瘫倒,彻底昏死过去。
“成是非!” 云萝吓得花容失色,哭着立刻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他软倒的身体。
“成是非!” 海棠亦是脸色一变,急忙松开段天涯,快步上前蹲下身,伸手搭上他的腕脉探查。
铁胆神侯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尤其是云萝那伤心欲绝的模样,终是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他语气稍缓,对海棠吩咐道:“罢了。海棠,你先和云萝带他回去,好生照料,替他疗伤吧。”
“是,义父。” 海棠应了一声,手下不停,迅速为成是非切了脉,判断他只是急怒攻心加上内力反噬所致昏厥,暂无性命之忧,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清香扑鼻的疗伤保元丹药,小心地喂入他口中。随后,她便与泪眼婆娑的云萝一左一右,架起昏迷不醒的成是非,朝着护龙山庄内供客人居住的厢房方向而去。
云萝扶着成是非,只觉得他身体轻得吓人,看着他嘴角残留的刺目血迹和苍白如纸的脸色,回想起他昏倒前那绝望的眼神,心中如同刀绞一般,充满了无边的悔恨——她真的好后悔,好后悔!为什么要答应皇叔骗他!她明明只是想帮他啊!
眼看段天涯也紧随神侯之后,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一直沉默立于阴影中的归海一刀,却并未立刻跟上。他默默退回了方才激斗所在的竹林深处,目光扫过地面,找到了之前海棠为救段天涯而被成是非气劲冲飞、掉落在地的两柄长剑。
他将那双剑一一拔出,动作轻柔地拂去其上沾着的竹屑与尘土。正当他准备起身快步赶上时,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地瞥见了方才他揽着海棠避开创击、两人短暂站立之处的地面上,似乎有一点不易察觉的微弱白光,在泥土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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