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消毒水气味顽固地钻入鼻腔,像无数细小的冰针,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无影灯惨白的光柱直直打落,将他罩在手术台这片惨淡孤岛的中心。汗珠,细密的、冰冷的,沿着额角鬓发蜿蜒滑下,滚进手术衣立领的布料里,洇开一小片深色湿痕,带来黏腻的窒息感。
指间的柳叶刀,那柄他闭着眼睛也能精准切割病灶的伙伴,此刻却重逾千钧,微微颤抖。刀尖下,是一个年轻战士被爆炸撕开的胸腔,断裂的肋骨像狰狞的獠牙刺穿皮肤,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泵出暗红的血液,迅速淹没暴露的脏器。这血,滚烫得几乎灼伤他的视野。
“主任…血压测不到了!”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尖锐地穿透器械碰撞的噪音,直刺耳膜。
监护仪上,象征生命律动的绿色线条,彻底拉平成一道冰冷、僵直、令人绝望的横线。嘀——
那声刺耳的长鸣,瞬间抽空了他肺里所有的空气。眼前血红一片,耳边所有的声音——监护仪的报警、护士的惊呼、助手沉重的呼吸——都急速退潮,被一种更深沉、更庞大的寂静吞噬。这寂静带着万钧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碾碎他所有赖以支撑的认知。
他叫姜云清,三十二岁,是这座顶级三甲医院最年轻的外科主任,是曾在瘟疫横行的最前线连续鏖战七十二小时、硬生生从死神手里夺回十九条人命的“铁人”。他曾坚信,只要手中还有刀,只要眼前还有病人,就没有他不能搏杀的死角。可现在,这柄刀,这双被誉为“神之手”的手,却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重量正从指缝间无可挽回地流逝。那年轻战士最后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
“不…不该是这样的…”他喉咙里滚出破碎的呜咽,如同濒死的野兽。视野彻底被那不断蔓延的血红淹没,意识沉向无底的黑暗深渊。最后感知到的,只有一种彻底的、冰冷的剥离感,仿佛灵魂被一只无形巨手从躯壳里硬生生撕扯出来。
……
刺骨的寒风如同裹挟着冰渣的鞭子,狠狠抽打在脸上。姜云清猛地一个激灵,从无意识的混沌中强行挣脱出来。入眼的景象让他瞬间僵住。
不再是惨白的无影灯和冰冷的手术台。他正被一个浑身浴血的女人紧紧抱在怀里,在崎岖的山道上亡命狂奔。女人的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她的手臂如同铁箍,将他——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死死护在胸前。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让他脆弱的骨头几乎要散架。
视线艰难地越过女人染血的肩头,他看到后面紧追不舍的凶徒。那些人穿着样式古拙、便于行动的劲装,胸口绣着一个狰狞的植物图腾——扭曲的藤蔓缠绕着一柄利剑,透着原始的蛮横与杀伐之气。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纯粹的、冰凉的杀意。为首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的大汉,手中提着一柄沉重厚实的环首大刀,刀锋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寒芒,上面沾着黏稠的、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每一次沉重的脚步踏在碎石上,都发出沉闷如鼓点的回响,敲打着逃亡者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祖之国的走狗!”抱着他的女人声音嘶哑,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绝望,“阴魂不散!”
祖之国?姜云清脑中一片混乱。这是哪里?这些是什么人?自己怎么会变成一个婴儿?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沸腾的岩浆在意识深处翻涌、碰撞——无影灯下的血色、监护仪的长鸣、祖之国武士狰狞的图腾、冰冷的刀光……前世今生,两种截然不同的死亡气息,如同两股狂暴的洪流,猛烈地冲击着他刚刚复苏的、脆弱不堪的婴儿意识。
剧烈的头痛如同无数钢针攒刺,排山倒海般袭来。婴儿的本能让他张开嘴,发出撕心裂肺的啼哭。这哭声在凛冽的山风中显得如此微弱,却像一把钥匙,瞬间开启了某种残酷的闸门。
抱着他的女人身体猛地一震,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姜云清惊恐地看到,一支尾部带着灰色羽毛的箭矢,深深没入了她的后背肩胛位置。鲜血迅速在粗糙的麻布衣料上洇开,如同绽开了一朵绝望的花。
“锦娘!”前方传来一声男人惊怒交加的嘶吼。
一个同样浑身是伤的男人猛地回身扑来。他身形矫健,穿着与女人类似的粗布短打,脸上沾满尘土和血污,但一双眼睛在绝境中依然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炭火。他手中握着一柄短小的猎刀,刀身多处崩口,显然已经历了惨烈的搏杀。他正是这具婴儿身体的父亲,姜野。
“别管我!”被唤作锦娘的女人厉声尖叫,声音因剧痛而扭曲,“带清儿走!快走!”她猛地将怀中的婴儿向姜野的方向推去,动作决绝,带着一股同归于尽般的惨烈。同时,她另一只手闪电般从腰间摸出一把细小的、闪着幽蓝光泽的淬毒飞针,看也不看,用尽最后的力气向身后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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