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正在脱离他认知中的形态。
“妖…妖怪!邪术!”刀疤脸发出变调的尖叫,他猛地抽出腰间的短棍,用尽全身力气朝挡在门口那个诡异的面具人砸去。
短棍带着风声,眼看就要击中目标。
然而,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短棍在距离面具人头顶不足一寸的地方,骤然悬停。
它并非被阻挡,而是像陷入了一种无形的、粘稠至极的介质中。接着,这根坚硬的木棍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变形。
它像一根被高温烘烤的蜡烛,先是弯曲,然后流淌下粘稠的、闪烁着幽绿光泽的液态物质。这些液态物质滴落在地上,并没有渗入泥土,反而像活物般开始蠕动、聚拢、向上攀升,在几个呼吸间,竟扭曲着重新凝固成了一个全新的、令人费解的形态——那像是一个用凝固油脂和金属碎屑胡乱捏合而成的、不断旋转的莫比乌斯环状物,悬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散发着微弱但混乱的光晕。
物理法则在此地彻底失效。
“不…不!别过来!”刀疤脸崩溃了,他丢开那根已经变成怪物的短棍残柄(那残柄也正在他手中软化变形),惊恐万状地向后退去,却撞在了同样陷入崩溃的酒糟鼻身上。
酒糟鼻的情况更糟。他脸上、脖子上,那些流动的黑色符号和几何纹路已经蔓延开来,像活着的纹身。
他发出非人的嗬嗬声,身体开始不自然地膨胀、收缩,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皮肤下疯狂地钻行、撕扯。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那只变异的手,试图甩掉那个带来厄运的破布包。然而,就在他松手的瞬间,那个破布包并没有掉在地上。
它悬在了空中。
包裹食物的破布无声地分解、消散,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焚烧殆尽,却没有留下任何灰烬。里面的两块黑面包和那块灰扑扑的肉干暴露出来。然后,它们开始变化。
面包粗糙的表面迅速滋生出无数色彩斑斓、如同霉菌又像微小珊瑚的怪异结晶,散发出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
那块肉干则像被注入了生命般剧烈地脉动、膨胀,颜色在灰败、暗红和一种病态的荧光绿之间疯狂切换,表面裂开无数细小的缝隙,从中渗出粘稠的、散发着浓烈铁锈腥气的暗色液体。
“呃啊啊啊——!”酒糟鼻再也无法承受,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感到自己的内脏也在随之扭曲、移位、变异。
他猛地转身,试图撞开墙壁逃出去。
就在他转身面对墙壁的刹那,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那面用泥灰和碎砖垒砌的、原本肮脏但坚实的墙壁,在他惊恐的目光注视下,开始“融化”。不是物理上的溶解,而是一种形态逻辑的彻底崩解。坚硬的砖块失去了轮廓,像高温下的蜡一样流淌、混合,泥灰则变成了不断变换色彩和质感的粘稠流体。
墙壁不再是边界,它变成了一幅巨大、混乱、不断流动的抽象画。在这“画布”上,无数难以名状的形状在疯狂地生成、碰撞、湮灭——扭曲尖叫的面孔、纠缠的几何体、意义不明的狂乱线条、如同活体内脏般的色彩团块…它们互相吞噬、融合、分裂,发出无声的尖啸,冲击着每一个目睹者的理智极限。逻辑在这里被彻底污染、粉碎。
“门…门呢?!”刀疤脸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他彻底失去了方向感,疯狂地挥舞着双手在粘稠、变色的空气中乱抓。
他明明记得门就在那个面具人身后,但现在,那里只剩下一片疯狂扭曲的光影漩涡,哪里还有门的踪迹?他们被困在了这个正在疯狂异变的、地狱般的牢笼里。
他看到了酒糟鼻的惨状,看到了那面变成噩梦图景的墙壁,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墙角。
卡登依旧蜷缩在那里。但此刻,他脸上那疯狂的赤红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虔诚的、病态的平静。
他不再看那两个在混乱中哀嚎挣扎的税务官,也不再看周围这疯狂崩解的世界。他那双赤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充满一种近乎献祭般狂热的光芒,盯着床上——他的女儿艾拉。
艾拉小小的身体,被笼罩在一片奇异的光晕中。
那光晕并非来自外部闪烁的诡异光线,而是从她身体内部透发出来。它很微弱,却很纯净,呈现出一种不断流转变幻的、难以定义的色彩——上一秒是星空的深邃蓝紫,下一秒又化作晨曦的淡金,瞬间又流转成熔岩的炽红…变幻莫测,带着一种非人的、纯粹能量的质感。
在这片混沌光晕的包裹下,艾拉脸上那铅中毒特有的死灰色和痛苦扭曲的表情,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皮肤下狰狞的血管平复下去,深陷的眼窝似乎充盈了一点点生气。最令人震惊的是她胸口——那微弱到几乎停止的起伏,正重新变得清晰、平稳而有力。她滚烫的体温在下降,急促艰难的呼吸声也变得悠长而均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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