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三遍,天色尚是混沌的鱼肚白,榆林坊还沉浸在黎明前最深沉的寂静里。陋室的木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凌云、李文轩、韩老倌三人鱼贯而出,呵出的白气在清冷的空气中瞬间凝成薄雾。昨夜几乎无眠,兴奋与焦虑交织,但此刻三人的眼神却异常清明,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庄重——今日,他们的医摊将正式开张。
充满希望的清晨在忙碌中降临。穿过尚显冷清的巷弄,抵达市集角落他们的摊位时,东方的天际才刚刚泛起一抹淡淡的橘红。晨光熹微,给这个简陋的角落镀上了一层柔和而充满生机的光晕。
李文轩率先行动起来。他取出一块干净的粗布,蘸着从井里打来的、带着凉意的清水,极其细致地擦拭着那块写着“善治疑难杂症”的木板招牌。水珠顺着木纹滑落,带走浮尘,露出底下略显粗糙却纹理清晰的木质,那六个大字在湿润后显得更加乌黑醒目,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凌云则和李文轩一起,将昨日购置的药材逐一取出,分门别类,重新摆放整齐。盛放草药的粗陶罐被擦得泛着哑光,针灸用的铜针在柔软的布包上排成笔直的线,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微光,干净的白布绷带被叠成大小一致的方块,码放得一丝不苟。韩老倌也没闲着,他踮起脚,将顶棚那块打满补丁的旧布重新拉平、压实,用石块仔细固定好边角,又拿起扫帚,将摊位前那一小片泥地清扫得干干净净。每一个动作都缓慢而专注,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三人的脸上,都怀揣着难以抑制的紧张与蓬勃的期待,心跳似乎都比平日快了几分。他们想象着第一位病人带着痛苦而来,经他们之手解除病痛后感激离去的情景,想象着如何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凭借真才实学扎下第一缕坚实的根须。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清苦气息,也混合着三人心中那份对未来的炽热憧憬。
随着太阳逐渐升高,温暖的阳光终于完全洒在榆林坊的青石板上。市集如同一个沉睡的巨人,渐渐苏醒。各个摊贩陆续支起棚架,摆出货物,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车马声、脚步声开始汇聚,很快便人声鼎沸,汇成一股喧嚣而充满活力的洪流。熙熙攘攘的人潮从四面八方涌来,摩肩接踵,充满了市井特有的、原始而蓬勃的生命力。
然而,这扑面而来的生机,却与角落里的医摊之间,仿佛立起了一道无形而坚固的屏障。冰冷的现实,如同冬日里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毫无征兆地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那熙攘的人流,确实如同奔涌的河水,充满了力量。但这河水,流到他们这个偏僻的、靠近垃圾堆的角落时,却自然而然地分流而过,仿佛这里有一块巨大的、排斥一切的礁石。人们行色匆匆,目光扫过摊位,大多停留不到一瞬,便迅速移开,脚步没有丝毫迟疑。几乎无人驻足。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好奇的,放缓脚步,目光落在那个口气不小的招牌上,随即上下打量摊后的三人——一个年轻却沉稳的郎中,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一个干瘦精明的老头。他们的脸上,瞬间浮现出各种复杂的神情:有嘴角撇起、毫不掩饰的讥诮,仿佛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笑话;有眉头紧锁、充满怀疑的审视,似乎在判断这是否是某种新式的骗局;更多的,则是一种彻底的、直接无视的冷漠,仿佛这个摊位和旁边那个散发着馊臭的垃圾堆一样,是市集里理所当然应该被忽略、被绕行的存在。
一整个上午,时光在等待中变得粘稠而漫长。太阳从东边缓缓移过头顶,摊位前那块被韩老倌扫得异常干净的空地,依旧空无一人。只有几只肥硕的绿头苍蝇,对摊位毫无兴趣,执着地围着不远处的垃圾堆嗡嗡作响,那单调而烦人的声音,反而成了这片被遗忘的角落里最清晰、最持久的背景音,嘲笑着他们的期待。最初的热情和紧张,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慢慢泄气,被一种无力的焦灼和逐渐蔓延的失落所取代。李文轩原本挺直如松的脊背,微微有些僵硬,他时而低头整理早已整齐无比的药材,时而抬头望向人群,眼神中透露出些许迷茫。韩老倌蹲在墙角的阴影里,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显得更加深邃,看不清具体表情,只有那不断明灭的烟头,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凌云则一直站着,身姿挺拔,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川流不息、却与他们无关的人潮,但紧抿的嘴角和偶尔无意识轻叩桌面的修长手指,泄露了他内心并非表面那般平静的波澜。
午时已过,市集的喧嚣达到顶峰,又渐渐趋于平缓。三人的肚子早已咕咕作响。他们拿出带来的干粮——依旧是硬如石块的粗面饼子和一小撮齁咸的萝卜咸菜疙瘩,就着凉水,蹲在摊位后开始午餐。这顿午饭吃得沉默而压抑,饼子粗糙得刮喉咙,咸菜涩口,与周围食摊上传来的诱人饭菜香气和摊贩们围坐谈笑的轻松氛围,形成了刺耳而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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