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顾言琛推开家门，一股熟悉的饭菜香扑面而来，瞬间洗去了他满身的疲惫。今天是他执导的首部电影《回响》的后期制作会议，从早上九点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与剪辑师、音效师反复打磨每一个细节，大脑如同被掏空后又强行塞满。
“爸爸！”两个清脆的声音同时响起，伴随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已经十岁的顾念星和顾念玥像两只欢快的小鸟，从客厅飞奔而至。念星还保持着些许矜持，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刹住车，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念玥则直接扑上来抱住了他的腿，小脑袋在他西装裤上蹭了蹭。
“我们今天美术课画的星空，老师说我颜色用得好！”念玥迫不及待地邀功。
念星则更关心实际问题：“爸爸，妈妈说你今天很忙，我们给你留了糖醋排骨。”
顾言琛的心像是被温水浸泡着，瞬间柔软下来。他弯腰，一手一个将女儿们捞进怀里——虽然她们已经长大，他依然保留着这个习惯。“让爸爸看看，”他亲了亲念玥的额头，又看向念星，“星星的画呢？”
沈清玥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看到他，眉眼弯起温柔的笑意：“回来了？会议顺利吗？”
她今天似乎没有工作安排，素面朝天，长发松松挽起，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周身散发着居家的闲适与温暖。这一幕，与二十多年前横店片场那个光芒四射、一丝不苟的影后判若两人，却让顾言琛感到一种更深沉的悸动。
“还好，就是有点烧脑。”他放下女儿，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锅铲，顺势在她脸颊落下一个轻吻，“我来吧，你去歇会儿。”
厨房里炖着汤，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这是他们的常态，无论谁先回家，都会主动钻进厨房，为家人准备一顿温暖的晚餐。事业上的成就固然耀眼，但此刻这方寸天地间的烟火气，才是他们共同守护的核心。
晚餐时，念玥叽叽喳喳地讲述着学校里的趣事，念星偶尔补充几句，逻辑清晰。顾言琛和沈清玥安静地听着，不时交换一个会心的眼神。他曾站在国际电影节的话筒前，面对全球媒体发表获奖感言，却觉得远不及此刻听女儿讲述她如何“战胜”隔壁班小男生的“英雄事迹”来得动人心魄。
饭后，两个孩子回房间写作业。顾言琛和沈清玥并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
“今天杨睿找我聊了聊，”沈清玥靠在他肩头，声音有些慵懒，“有个好莱坞的本子递过来，制作团队很不错，角色也很有挑战性。”
顾言琛揽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需要去多久？”
“初步计划，拍摄加前期准备，大概要四到五个月，主要取景地在东海岸和欧洲。”
四到五个月。顾言琛沉默了片刻。这不是他们第一次面临分离，但每一次，都依然会觉得不舍。尤其是现在，孩子们正处于成长的关键期。
“你怎么想？”他问，声音平静。
沈清玥抬起头，看着他：“我还没答应。我在看拍摄时间表，如果能协调，我想把大部分戏份安排在暑假，这样我们可以带着星星和玥玥一起过去，就当是一次深度的家庭旅行和学习。”她顿了顿，眼神清明，“如果协调不了……我可能就不会接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但顾言琛知道，拒绝一个顶尖的制作团队和富有挑战的角色，对一个演员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想起二十多年前，她为了《星辰大海》与他官宣恋情，顶住巨大压力，也未曾放弃过表演的追求。如今，她依然在为家庭做出权衡与取舍。
“不必为了我们完全牺牲你自己，”他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婚戒，“如果是非常好的机会，值得去的话，家里有我。”
沈清玥笑了，反握住他的手：“不是牺牲，是选择。言琛，我们现在拥有的，比任何一个角色、任何一部电影都更重要。我不想错过星星的家长会，不想错过玥玥的舞蹈表演，也不想……让你一个人承担所有。”她靠回他肩上，“而且，我现在是制片人，眼光可以放得更长远。好的项目，以后还会有的。”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有墙壁上挂钟秒针走动的细微声响。那挂钟是他们结婚十周年时一起去选的，木质钟摆，沉稳而安宁。
顾言琛想起自己正在执导的《回响》。这部电影筹备了两年，投入了他大量的心血。就在今天下午，制片人还跟他讨论去几个国际电影节参展的可能性，这意味着如果入选，未来几个月他将有密集的海外行程。
就在那一刻，看着剪辑屏幕上自己精心构建的每一个画面，听着制片人对冲奖前景的兴奋描绘，他的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上个月念星因为数学考了满分，那双酷似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压抑不住的骄傲光芒；是念玥在学校的文艺汇演上跳芭蕾，虽然动作还有些稚嫩，但那份投入和快乐，感染了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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