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玄玉斋内传来吴师傅不耐烦的吼声:“墨云!你个废物还在外面磨蹭什么?还不快滚去后山砍松柴!要是误了老子重新备料,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墨云身子一颤,慌忙抱起工具,对宁瑜匆匆行了一礼,向后山方向跑去。
宁瑜看着少年单薄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喧嚣浮躁的玄玉斋,心中若有所思。这墨韵城的“墨韵”,似乎正在被一种名为“名利”的浊气所污染。
程老板走过来,叹道:“客官也看到了?如今这墨韵城,像吴胖子这样的人不少。雅集在即,大家都红了眼咯。连带着我们这些还想安安稳稳做手艺的,都觉得压力巨大。再这样下去,老祖宗传下来的那份‘匠心’,怕是要被这铜臭和虚名给磨没了。”
宁瑜沉默片刻,道:“匠心之道,贵在专一,贵在沉静。若心为形役,逐物而不返,则技艺再高,亦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终难长久。”
他决定在这墨韵城多停留几日,这弥漫全城的浮躁之气,以及那少年墨云身上微弱的纯净匠心,让他觉得,此地或许正面临着一场关乎技艺本质与传承的考验。
中卷
翰墨雅集如期在墨韵城中心的“文华广场”举行。广场上人山人海,彩旗招展。各大匠坊纷纷设下展台,陈列自家得意之作。制墨区的墨锭,形态各异,色泽乌润,暗香浮动;造纸区的纸张,或厚朴,或轻薄,纹理细腻,光洁如玉。评判席上,坐着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儒与退隐的匠作大家。
玄玉斋的吴师傅,果然拿出了一款新墨,名曰“玄玉凝香”,声称以古法融合秘方所制,墨色乌黑铮亮,叩之声音清越,研磨时香气独特,顿时吸引了众多目光,引来一片赞叹。吴师傅志得意满,睥睨四周,仿佛“墨魁”已是囊中之物。
云笺坊的刘娘子,则展示了一种新纸“流云笺”,纸张果然薄如蝉翼,对着阳光看去,内有云纹隐现,柔韧异常,引得文人争相索要,欲试其笔墨效果。
其他匠坊亦有不俗之作,整个雅集现场,可谓百花齐放,竞争激烈。
宁瑜与阿翎也漫步在展台之间。宁瑜以灵识细细感知那些展品,发现吴师傅那“玄玉凝香”墨,虽表面光鲜,香气袭人,但其内蕴的灵韵却有些驳杂不纯,那香气也带着一丝刻意与浮夸,并非松烟自然之香。而刘娘子的“流云笺”,虽技艺精巧,但过于追求“薄”与“奇”,少了纸张应有的沉稳与包容之性,恐非承载经史子集的良材。
反观一些名声不显的小匠坊,其作品或许外形朴拙,无炫目之名,但墨质坚实温润,纸质厚朴绵韧,内蕴的灵韵反而更为纯粹平和,更贴合文房清供的本意。
阿翎似乎也更喜欢那些朴实的作品,在一家老匠人的展台前,对一块形如古琴、色泽深沉的墨锭颇感兴趣,那老匠人只是憨厚地笑着,并不多言推销。
就在这时,评判席上传来一阵骚动。原来,在品评玄玉斋的“玄玉凝香”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评判,在研磨试墨后,沉吟良久,缓缓道:“吴师傅此墨,色、香、形皆属上乘,然……墨韵稍欠,笔触浮滑,少了几分沉着痛快之意。且这香气……似乎并非纯然松烟,掺了它物?”
吴师傅脸色顿时一变,强笑道:“陈老慧眼,此墨确实加入了一味珍稀香料,以增其韵。”
那陈老摇了摇头:“制墨之道,在于烟细胶清,杵到韵生。外物之香,终是旁门,恐掩了松烟本色,乱了墨之根本。此墨,炫技有余,沉厚不足。”
这番话,如同冷水滴入沸油,现场顿时议论纷纷。吴师傅面红耳赤,还要争辩。
另一边,对云笺坊“流云笺”的评判也出了结果。纸张虽薄韧奇巧,但着墨后,墨色不易吃透,且有细微晕染,于书法绘画,并非最佳选择。刘娘子闻言,脸色也是一白。
雅集的气氛,从最初的热烈追捧,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众人开始重新审视那些看似朴拙,却更重内蕴的作品。
然而,就在雅集进行到高潮,即将评选出“墨魁”、“纸王”之际,异变突生!
玄玉斋的展台旁,那少年墨云,正吃力地搬动一筐新砍的松柴,准备为吴师傅后续演示备料。许是连日劳累,又心中郁结,脚下一个踉跄,连人带筐摔倒在地,松柴散落,其中几根更是滚到了展台之下,险些碰倒了那珍贵的“玄玉凝香”墨。
吴师傅本就因方才评判之言心中窝火,见此情景,更是勃然大怒,冲上前去,一把揪住墨云的衣领,抬手就要打:“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存心要毁了我的前程是不是!”
这一巴掌眼看就要落下,却被一只沉稳的手掌轻轻架住。
正是宁瑜。
“吴师傅,大庭广众,何必与一少年动怒?”宁瑜神色平静,声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吴师傅挣了一下,竟没能挣脱,又惊又怒:“你!你是什么人?敢管我玄玉斋的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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