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阙:风雨飘摇
宁瑜行至一座名为的古老边镇。此镇坐落于两山之间的要冲之地,扼守通往中原的咽喉要道,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远远望去,一道巍峨的城墙依山势蜿蜒,如同苍龙盘踞,虽历经风霜,砖石斑驳,却依旧透着一股不屈的雄浑气势。
然而,当宁瑜走近时,却发现这雄关之下的气氛颇为异样。时值盛夏,本该是草木繁盛的季节,城墙根下却有不少地方泥土松动,甚至出现了几处不大不小的塌陷。更令人心惊的是,那高耸的城楼一角,飞檐斗拱明显歪斜,几根梁柱裸露在外,仿佛随时可能坍塌。
城门处虽仍有兵丁把守,但过往行人商旅皆是行色匆匆,面露忧色,不时抬头望一眼那岌岌可危的城楼,生怕它下一刻就会砸落下来。
这固城城墙,怕是撑不过今年的大汛了。一位赶着驴车的老丈摇头叹息,与宁瑜擦肩而过时,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宁瑜步入城中,但见街市还算繁华,只是许多临街的店铺和民居,墙壁上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裂痕,用木柱勉强支撑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和朽木混合的沉闷气息。
他寻了一处茶摊坐下,向摊主打听。摊主是个健谈的中年人,闻言立刻打开了话匣子:
客官是外乡人,有所不知啊!咱们这固城,可是有上千年历史的老城了!这城墙,听老人们说,是前朝一位了不得的工匠大师,叫什么……鲁云深的,带着徒子徒孙,花了十几年心血才建成的!用的都是特制的‘糯米灰浆’,砖石之间严丝合缝,据说连刀片都插不进去!几百年来,历经大小战事上百次,地震洪水无数回,都屹立不倒,那可是咱们固城的脊梁啊!
那为何如今破败至此?宁瑜问道。
唉,说来话长!摊主叹了口气,一是年久失修,朝廷拔下的修缮款项,经过层层克扣,到咱们这儿就剩不下几个子儿了,只能小打小闹,补补窟窿。二是……他压低了声音,听说是因为断了传承!
传承?
就是当年鲁大师的那套筑城技艺啊!摊主道,鲁大师晚年着有一部《筑城秘要》,据说里面记载了选材、制砖、夯土、砌筑、防水、防御等全套的精妙法门。可惜后来子孙不肖,为争家产,将秘要一分为几,各自保管,结果你藏我掖,反而使得许多关键技艺失传了。如今城中的工匠,虽也号称是鲁班后人,但手艺比老祖宗差远了!前两年县尊大人倒是请了州府的名匠来看过,说是根基犹在,但上部结构多处关键榫卯朽坏,受力不均,若不大修,崩塌只是迟早的事。可这大修……谈何容易?没那份手艺,谁敢动这千年古墙?弄不好修不好反而垮得更快!
正说着,忽然一阵急促的锣声响起,伴随着衙役的高喊:城西墙根又塌了!快来人啊!堵住缺口!
茶摊上的人顿时慌乱起来,纷纷朝城西跑去。宁瑜也起身跟随人群。
来到城西,只见一段约丈许宽的城墙根部彻底塌陷,露出了内部的夯土结构,泥水混合着砖石流淌下来,形成了一个缺口。幸好塌陷发生在白天,未伤及行人。县令已带着衙役和兵丁赶到,正指挥人手搬运沙袋土石,试图临时堵塞缺口,场面一片混乱。
宁瑜站在人群外围,目光却越过混乱的现场,落在了那坍塌的断面上。他凝神细观,只见那内部的夯土层,虽年代久远,却依旧致密坚实,层次分明,可见当年工艺之精湛。然而,在靠近外侧的砖石砌体部分,砖块之间的灰浆明显质量低劣,早已粉化,砖石本身也烧制不均,疏松多孔。显然是后世修补时,未能继承古法,用了劣质材料与粗糙工艺,才导致了今日的隐患。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技不如先人?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在宁瑜身边响起。
宁瑜转头,见是一位身着粗布短褂、满手老茧、面容愁苦的老匠人,正望着那坍塌的缺口,眼神中充满了痛惜与无奈。
老丈是?宁瑜拱手问道。
老朽姓鲁,名安,是这固城里一个不成器的木匠,也兼做些泥瓦活计。老匠人回礼,语气苦涩,祖上……便是那位鲁云深。惭愧啊,子孙不肖,守不住祖业,连这祖宗留下的城墙,都眼看要保不住了。
中阙:残篇寻真
鲁安将宁瑜请至自家简陋的工棚。棚内堆放着各种工具木料,空气中弥漫着刨花的清香。他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木匣,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本纸质泛黄、边缘破损的线装书册,以及一些零散的图纸。
这便是祖传《筑城秘要》的残篇了。鲁安抚摸着书册,如同抚摸珍宝,当年分家,我们这一支只分得了关于‘木作’与‘总体布局’的部分,最核心的‘砖石烧制’、‘灰浆秘方’、‘结构承重演算’等,都在其他几房手里,早已散佚无踪。我穷尽一生,试图根据这些残篇和自己的经验,复原祖宗的技艺,可……终究是管中窥豹,难见全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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