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识往桥下瞥了一眼流动的河水。
然而目光触及水面的刹那，那潺潺的水流竟瞬间化作漆黑！
我心头大惊，立即想移开视线。
可整个人却像被钉在原地，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动弹分毫！
与此同时，桥下的忘川河水变得汹涌狂暴！
在翻滚的波涛间，我瞧见无数白色的影子！
它们挣扎着想要冲出水面，却又被巨浪狠狠拍回！
我听不懂它们在嘶吼什么，却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痛苦的、悲切的、阴森的氛围。
它们紧抱着桥墩，拼命向上攀爬，可石桥滑得像抹了油，无数白影纷纷跌落水中！
我认出来了——那些河里的影子，全都是人！
是死去的人！
每一道影子都保留着临死前的模样。
无头的、断肢的、四分五裂的、面容血肉模糊的、面色惨白且吐着长舌的。
他们全都是亡者。
在那些亡魂中，我看见了李教授！
他奋力从浪花中探出头来，紧接着，我又看到了那些在龙宫中丧生的考古队前辈们。
那位全身化作肉泥、只剩头颅的学姐，躯体如泥浆般缠绕在李教授身上。
还有孙队长、小师妹、刘前辈……
他们一个个伸出手，死死拽住李教授的衣角，将他往水下拖去。
那一瞬间，我看到了李教授向我投来的绝望眼神！
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就在我心头百感交集之际，那些死去的考古队员忽然齐刷刷地望向我。
在他们空洞的眼中，我看到了深深的怨恨。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
“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发现了海眼龙宫，我们也不会跟进去。”
“林晓雨，林晓雨，拿命来！”
“拿命来！！”
第六十七章 青铜巨像
浮沉于水面的白影，猛然一跃而出！
我惊骇不已，无法理解它们为何能摆脱与其他白影相同的命运——它们灵活如猿，瞬间就跃至桥沿！
紧接着，每道影子都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脚踝！
“不！不要！”我被它们往水里拖去，那些白影力气大得惊人，我根本挣脱不开。
眼看自己一点点被拖向桥边，即将坠入河中。
身后有人猛地拉了我一把：“别看。”
我知道，是陆远山救了我。
他攥住我的手臂，用力将我拽了回来。我那原本无法从河面移开的视线，仿佛也随之抽离。
回到桥面的刹那，所有幻象都消失了。
耳边只剩下潺潺水声，与一片静谧的石桥。
我瘫坐在地，大口喘息，心有余悸。缓过神后，我问陆远山：“我刚才……又是中了幻觉吗？”
陆远山却摇了摇头：“不是幻觉。”
我听了不由得一怔，可再追问下去，尚青云却闭口不言。他向来如此，不想说的事谁也问不出来，我早已习惯他这倔脾气。
尚青云拉住我的手，低声嘱咐：“别看下面，实在忍不住就闭眼。跟着我走。”
“好。”这种时候，尚青云比谁都可靠，我能做的唯有信任他。
我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往下看，干脆闭上眼睛，任由他牵着前行。
他走在前面，拉着我的手。那情景就像小孩拽着大人去买玩具，虽然实际上，我才是被照顾的那个。
直到尚青云说：“可以了。”我才敢睁开双眼。
此时我们已站在一片开阔的荒野上，前方是巍峨的山谷，谷口狭窄，宛如一扇巨门微启，但这条“缝隙”已足够十几人并肩通过。
谷口两侧矗立着两尊我无法估量高度的青铜人像，仿佛大门的左右门扇，粗略估计应有百米之高。
如此庞大的巨像与山谷，刚才在桥上时我竟丝毫未曾察觉。
我下意识想回头看看身后，却被尚青云一把拦住：“别回头。”
“怎么了？”
“奈何桥没有回头路。”
“什么奈何桥，那不就是一座普通的桥……”我话未说完，就被他瞪了回去。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我说：“瑜哥哥，长点记性。”
这话说得我无法反驳……
我只好将注意力集中在前方那两尊青铜巨像上，凝视良久，忽然觉得它们似曾相识。
回忆许久，终于想起大学时参观三星堆博物馆，曾见过类似的青铜立人像。
但眼前这两尊不仅尺寸比三星堆出土的大上数十倍，造型也略有不同。
三星堆的立人像面部特征是大耳、圆眼、鹰钩鼻，神情肃穆。
而这里的立人像面部更接近三星堆的青铜纵目面具，双目极度突出，双耳细长弯曲如兽耳，薄唇以诡异的弧度咧至耳垂，仿佛在微笑。
其额头眉心处有一凹槽，从中伸出一根细长尖锐的角，这是广汉三星堆纵目面具上所没有的。
加上扁平的鼻子，这张面孔很难被视作人类，更像是一种兽首人身的怪物。
此外，它们的姿态也与青铜立人像大相径庭。
青铜立人像的动作是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双臂弯曲，双手微握，如同古代仪仗队中手持金瓜的武士，但出土时学者并未发现其手中握有物品，因此其姿态一直是史学界的谜题。
而这里的两尊巨像则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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