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甚右卫门的嘴唇动了动,眼泪突然涌上来:“是……是!那老仆是太阁派来的,每年都来查田契,还说……还说要保证晴夫人和虎千代少爷的吃穿…我辈…我辈铭感五内!”
小西行长把朱印递回给他,又从怀里摸出枚“小西”铜印推过去:“这印你拿着,今后运硝石,我小西家从不亏待自己人……”
森甚右卫门看着摄津守殿下笑眯眯的样子,心里不由有些发虚——毕竟他家的“生意”,没少仰仗这位幕后大老板的庇护。
“森掌柜,我小西家的船从不缺面子,可面子是给町人看的。”说到这里的行长,看了看森掌柜,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继续说,“硝石16万斤、铅丸48万斤,用你家‘森老爷’的旧航道走——那条路没关卡、没奉行、没德川的旗子。”
这次小西行长干脆转过身去不再看森掌柜,直接抛出自己的价码:“作为交换,清洲那孩子的鲸肉、鸡蛋、火绳,今后全算在我账上,一分不收。你父亲当年替太阁管过阿波的山田,该知道哪片礁石能藏船、哪股潮水能出港。我只问一句:这条旧路,现在还能走吗?”
森掌柜攥着那枚“小西”铜印,掌心全是汗——他知道这不是“买卖”,这是“投名状”。 一旦点头,阿波那片祖传的礁湾就再也不是“森家私港”,而是小西摄津守麾下暗渡陈仓的咽喉。
可他也清楚:鲸肉、鸡蛋能喂饱虎千代的“饿鬼”,却救不了吉良晴的命。 唯有硝石,能让那孩子手里的铁炮在战场响起来。 于是他低声道:“能走。只要挂上白底黑鱼的旗,阿波的渔夫就知道是‘森老爷’的船,连问都不会问一句。”
森某自然是知道自己父亲“森老爷”的威望在阿波渔民中一句“今晚有潮”,就能让整片海湾的灯火,甚至濑户内海诸路水砦都能同时熄灭——因为他们就是丰臣海防。
可单单是谈个私港,又何必亲自见虎千代的亲舅舅呢?小西行长指尖捻起案角一片枯脆的黑百合干花——花瓣色如陈墨,边缘蜷成细小的弧度,是被炭火烘透的旧物。他将花递到森甚右卫门面前,十字架在腕间轻轻晃动,冷光落在花瓣上:“还认得这个吗?”
森甚右卫门的呼吸骤然停了。那花瓣的纹路他太熟——去年父亲托老仆捎来的信里,就夹着一片一模一样的干花,信上只写了“黑花旧事,莫提莫问”六个字。他指尖颤着碰了碰花瓣,触感粗糙得像砂纸,瞬间想起清洲偏屋的窗台上,晴夫人总摆着个空瓷瓶,瓶底偶尔能看见细碎的黑花瓣渣。
“是……是黑百合。”他声音发哑,“小人父亲信里夹过,还说……说这花跟晴夫人的旧事有关。”
“不是‘有关’,是‘要命’。”小西行长收回干花,夹进《太阁检地残册》记录晴被太阁殿下派人从福岛家秘密接走,又被北政所二次驱逐那年(天正十五年)的一页——纸页边缘有太阁亲笔的朱批“阿波板野郡,赐吉良氏(改森)”,墨迹旁还留着一点极淡的黑渍,像是花瓣蹭过的痕迹。“天正十五年(1587),佐佐成政从越中带了株黑百合献给太阁,说‘此花墨色,合当配殿下’。太阁不日便接福岛家内宅正室蜂须贺侧室吉良,京都赏花。方赐了华服锦缎,可转身就被北政所殿下堵在御座敷——””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朱批,像是在描摹当年的场景:“北政所殿指着令妹晴夫人,问?‘此乃何人?是福岛家侧室,还是长宗我部私宠?’太阁没答上来,北政所就冷笑,说‘福岛家的妾,怀的自然是福岛家的种,殿下总不至于要抢下属的妾吧?’”
森甚右卫门的肩猛地垮了。老仆去年醉酒时嘟囔的“猿一般的坐相”、晴夫人总用浓茶漱口的习惯、父亲信里“太阁的安排不能漏”的叮嘱……所有碎片突然拼在一起。他攥着田契的手用力到发白:“所以……所以太阁赐阿波的田,让我们改姓森,不是怕长宗我部报复,是怕……怕有人追究晴夫人的身份?”
“是怕后继之君清算。”小西行长拿起十字架,在掌心轻轻敲了敲,“太阁这辈子,对淀殿是宠,对晴夫人是愧。他知道自己护不住晴,就用检地漏算的山田当‘后路’——既不让人看出异常,又能让你们供养晴母子,连派去的老仆,都是当年伺候过他的近侍,专管‘封口’。”
晨雾彻底散了,阳光透过窗纸,把田契上“太阁检地赐”的朱印照得通红。森甚右卫门突然想起老仆上月来清洲,偷偷塞给他的小布包——里面是半袋黑百合种子,只说“晴夫人让存着,说哪天要是走投无路,就把种子撒在伏见城门口”。他当时没懂,此刻却浑身发冷。
“那……那现在德川内府查硝石,会不会查到晴夫人头上?”他抬头,眼底满是慌乱——硝石是西军的命脉,晴夫人是太阁的秘密,一旦牵连,吉良家满门都得陪葬。更会牵连他一直有愧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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