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天灯被射落,却有漏网的飘进外郭。一盏天灯砸在东侧望楼顶上,麻纸缠在断椽子上,火顺着木构往上爬,足轻们爬上去想拽,却被浓烟呛得直咳嗽,有个足轻没抓稳,从望楼边缘滑下来,摔在町屋的瓦上,“哗啦”一声砸出个洞,半天没动静。
“拦住他!别让他靠近井!”井边的井户奉行突然嘶吼——一个被天灯火星烧着衣襟的町民,疯了似的往井边跑,火已经窜到了头发,他一边尖叫一边扑向井栏,没等奉行冲过去,人已经“噗通”一声坠进井里,水面瞬间冒起白烟,连带着周围的町民都往后退,有人手里的陶盆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就在这救火声、哭喊声、燃烧声鼎沸之际,一种截然不同的、沉闷如巨兽咆哮的声响,从箱根山方向滚滚传来。紧接着,是炮弹划破空气时特有的、令人牙酸的尖啸!
“呜——轰隆!”最终那声塌陷震得所有人目光都呆滞的望向因为持续炮击,而走水的本丸天守。而后越来越多的炮弹裹挟着那尖锐的鸣叫,那一次次的命中之声在天守响起后,坚固的城堡,就像是被金山彦命的重锤砸得墙皮从簌簌掉落,凹陷,皲裂,乃至于出现一个黑洞洞窟窿。
那黑洞内窜着火苗,依稀能看到四处奔逃的人。最终一个火人,坠落时尖叫着坠入町屋,掀起一团新的烈焰!
忠为不敢耽误赶忙带着一队足轻往着火的町屋跑,却被混乱的人群挡住——有町民抱着细软往内郭逃,有火消头扯着嗓子喊“提水!快提水!”,火消同心众们扛着木桶往火场冲,却被逃兵撞得东倒西歪,木桶里的水洒在地上,混着泥成了浆。
忠常攥着长枪,盯着又一批飘来的天灯,声音带着哭腔:“伯父!太多了!射不完!” 他看见一盏天灯砸在草木灰堆上,麻纸燃着的碎片落在老人的破碗里,老人惨叫着往后缩,碗里的浑水洒了一地,火顺着灰堆往周围的町屋蔓延,很快就有三户町屋的草顶冒起烟。
忠邻站在城垛上,看着下方的火海与混乱,胁差的刀鞘被他攥得发白。晨雾早已被烟火染成灰黄,报德二宫神社的黑烟裹着火苗往上升,遮住了半个天空;井边的町民还在推搡,有的往内郭跑,有的往城墙根躲,哭喊声、救火声、天灯燃烧的“噼啪”声,混在一起成了刺耳的轰鸣。
他突然瞥见西侧望楼——那根临时补的松木柱,被天灯坠落的火星引燃,火顺着麻绳往上爬,很快就烧透了木柱,望楼的檐角“嘎吱”一声往下歪,几个还在上面射箭的足轻尖叫着往下跳,摔在城砖上没了声息。
“父亲!望楼要塌了!”忠教冲过来拽他,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内郭的粮库也冒烟了!咱们得撤!”
远处,葡人的臼炮又发出了一声声沉闷的轰鸣中,不过其中竟夹杂了一些密集且清脆的声音。那声音比寻常铁炮声大不了太多,更不是寻常的南蛮大筒的动静。忠邻循声望去,只见一排排双手握持明人三眼铳和端着葡人蛇杆铳的羽柴方铁炮足轻,正在葡人鹰炮与蛇炮的掩护下,开始和外郭城墙上的守军对射。
还没忠邻有所动作,数枚弹丸就贴着他的头皮呼啸而过。还不等他下令反击,己方就有数个弓足轻惨叫着追城,而后便沉入外堀那些肿胀的尸体中没了踪影。
刚欠身躲过一轮铁炮轰击的忠邻,目光死死盯着远处还在飘来的新一轮天灯群——那片白色还在往这边挪,像一片永远烧不尽的火。他突然觉得喉咙发紧,指节抠进城垛的砖缝里,指甲渗出血来却没察觉:外郭的火已经控不住了,内郭的粮库也危在旦夕,而那些还在挣扎的町民、还在射箭的足轻,他们还能撑多久?
晨雾彻底散了,阳光穿过烟火,在地上投下斑驳的黑影。忠邻终于被忠教拽着往后退,身后的望楼“轰隆”一声塌了半边,烟尘裹着焦屑扑过来,呛得他剧烈咳嗽。他回头望了眼混乱的外郭,町屋的火还在烧,天灯还在往下坠,井里的白烟没散,有个孩子坐在灰堆旁,抱着烧黑的碗,哭得撕心裂肺——方才坠井那人的孩子。
“撤到内郭。”忠邻的声音哑得像被烟熏过,却依旧带着硬撑的威严,“让火消头死守粮库,再派一队足轻,把内郭的井水看紧了——谁再敢往井里跳,直接斩了。”
他转身往内郭走,忠教、忠为、忠常跟在后面,脚步声里没了来时的沉重,只剩仓促的慌乱。外郭的火还在蔓延,天灯的光晕还在天空飘,没人注意到,城根下有个穿破直垂的町民,正攥着块染血的三鳞纹木牌,往城墙的暗渠爬去——那是联军之前炸开的早川暗渠入口,此刻正透着点微弱的光。
然而看到白日放灯的远不止对阵的双方,更有刚踏上足柄下郡山道的,羽柴军米藏奉行松平秀忠大人。
秀忠勒住缰绳,胯下那匹驮马不安地踩着蹄子,喷出的鼻息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凝成白雾。他仰着头,望向东南小田原城的方向,倒吸了一口冷气,连呼吸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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