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同一时间,光辉大教堂深处,一间布满神圣符文、烛光摇曳的静修室内。
大祭司索拉斯身披白袍,静坐在圣徽之下。一名身着朴素灰袍、眼神锐利的“净黯会”高阶执事正在低声汇报,内容与摄政王听到的大同小异,但侧重点略有不同。
“……现场残留的能量痕迹,带有一种奇特的净化特性,与已知的任何神术或魔法体系都不完全相符。潜入者之一,疑似拥有罕见的光环类能力。欧文讲师安然无恙,但其塔楼防御的强度远超寻常学者所需,颇为可疑。目前未有直接证据表明林枫子爵与‘净黯会’追查的‘禁忌知识’泄露有关,但其行为已引起多方关注。”
索拉斯缓缓睁开眼,眸中仿佛有星辰流转,深邃而平和。“光环能力……净化特性……有趣。”他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欧文的研究,一直游走在危险的边缘,他接触阿尔方斯的遗稿,难保不会触及不该触碰的领域。至于林枫……他寻找泰坦相关的线索,目的为何?是为了力量,还是……其他?”
他顿了顿,继续道:“继续监视,但不要轻易采取行动,尤其是对林枫。如今魔族威胁日甚,任何潜在的战力,都应以争取和引导为主,而非简单地‘净化’。我们要的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精灵的魔法,矮人的锻造,乃至……一些看似非常规的力量,只要用于正道,皆可为我所用。劳伦斯公爵太过激进,一味强调人族独尊,恐非长久之计。”
“联合,而非排斥;引导,而非毁灭。” 这是大祭司与摄政王最根本的理念分歧。
皇家学院,欧文讲师塔楼书房内。
欧文看起来气色如常,正悠闲地修剪着一盆盆栽。一名穿着学院守卫制服、但眼神异常灵动精悍的男子垂手而立。
“老师,昨夜潜入者已逃脱,身份疑似林枫子爵及其同伙。摄政王和大祭司的人都已被惊动。”男子低声汇报。
欧文修剪花枝的手没有丝毫停顿,嘴角却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嗯,意料之中。鱼儿已经闻到了饵料的味道,水也搅浑了。很好。”
“接下来该如何?”
“静观其变。”欧文放下剪刀,拿起一块软布擦拭着手,“劳伦斯和索拉斯必然会因这事产生龃龉。一个会怀疑对方纵容‘异端’,另一个则会不满对方手段激进。而我们……”他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再轻轻推一把。让那些对现状不满的诸侯们知道,王都的水,已经浑了,机会……就要来了。”
男子心领神会:“明白。我会将消息传递给‘信风’。”
欧文挥挥手,男子悄无声息地退下。书房内恢复了宁静,只有窗外的雨声沙沙作响。欧文走到窗前,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混乱是阶梯……只有彻底动摇这看似稳固的根基,才能真正打开……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废弃地窖内,林枫的伤势在【灵辉源泉】的滋养下已无大碍。影再次外出,这次的目标是利用她在地下世界的人脉,打探昨夜埋伏者的确切身份,以及王都各方对此次事件的反应。
傍晚时分,影带回了一些零碎但关键的信息。
“埋伏我们的人,不属于任何明面上的势力,很可能是受雇于某个隐秘组织,或者……某位大贵族的私人武装。”影顿了顿,“另外,有消息称,摄政王和大祭司在今日的内阁会议上,因为昨晚的事件发生了争执。摄政王指责大祭司对‘潜在威胁’管控不力,大祭司则反驳摄政王行事鲁莽,可能错失潜在盟友。”
林枫目光一凝。“果然……欧文的陷阱开始生效了。他在挑拨离间!” 虽然不知道欧文的真实身份和最终目的,但其行为无疑是在加剧人族高层的内部矛盾。
“还有,”影的声音更低了,“我从一个老情报贩子那里听到一个流言,说近期有一些边远诸侯的使者秘密入京,行踪诡秘,似乎……对王都的现状颇为不满。”
“诸侯使者?” 林枫心中警铃大作。“内忧外患之下,若再有诸侯生出异心……” 他仿佛看到了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欧文的阴谋,恐怕远不止针对他个人。
夜幕再次降临,地窖里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光线从通风口透入。明天,就是月圆之夜了。原本计划利用这个时机图谋秘库,如今却深陷危局,进退维谷。
晓晓在林枫身边睡着了,但睡得并不安稳,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眉头微蹙,仿佛在做什么噩梦。林枫轻轻抚平她的眉头,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更强烈的决心。
“欧文……不管你是谁,你想搅乱这潭水,我偏不让你如愿!摄政王,大祭司……你们或许理念不同,但守护人族的心不应有假。绝不能让人族的内部矛盾,被别有用心者利用!”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清晰。或许……不能再一味隐藏和躲避了。必须主动出击,不是去偷去抢,而是要去……沟通。在月圆之夜到来之前,他必须想办法,向其中一方,或许是看似更倾向于联合与引导的大祭司,透露部分真相,至少,要警示他们潜在的危机!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但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
“影,”林枫看向黑暗中那双冰冷的眸子,“我需要你帮我送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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