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偏殿内,时间仿佛凝固。凌寒那句石破天惊的反问,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炸得所有人措手不及。空气沉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唯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韩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又迅速被一股铁青的怒意所取代。他宦海沉浮数十年,历经无数风浪,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一个年纪足以做他孙辈的藩王,在御前如此犀利、如此不留情面地逼至墙角!那“指使死士,行刺藩王,残害百姓”的指控,若坐实,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多年权谋历练出的城府在此刻发挥了作用。他并未立刻辩解,而是转向龙椅上的老皇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声音带着一丝被冤枉的悲愤与颤抖:
“陛下!老臣……老臣冤枉啊!”他抬起头,老泪纵横,演技精湛,“老臣对陛下、对帝国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岂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北椋王此言,实乃血口喷人,欲加之罪!定是某些小人,见不得北椋立功,见不得老臣辅佐陛下,故意挑拨离间,构陷老臣!请陛下明察啊!”
他绝口不提死士与流民之事,反而将自己塑造成被奸佞构陷的忠臣,将矛盾引向虚无的“小人”,试图搅浑水,转移焦点。
老皇帝萧谨浑浊的目光在跪地痛哭的韩束与傲然挺立的凌寒之间缓缓移动,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他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扶手,那沉闷的笃笃声,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三皇子萧景琰见状,立刻跳出来声援:“父皇!韩相乃国之柱石,劳苦功高,岂容他人随意污蔑?北椋王无凭无据,便在御前指控当朝宰相,实乃狂妄至极,目无君上!儿臣恳请父皇,治其不敬之罪!”
太子萧景禹眉头微蹙,出言道:“三弟,御前奏对,当以事实为依据。北椋王既然提出指控,想必有其缘由。父皇自有圣断,我等岂可妄加干预?”他这话看似公允,实则隐隐站在了凌寒一边,暗示需要证据。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凌寒身上。空口无凭,指控宰相,若无实证,便是自寻死路。
凌寒面对众人的目光,神色依旧平静。他并未去看跪地哭诉的韩束,也未理会叫嚣的萧景琰,只是再次向老皇帝躬身一礼,声音沉稳:
“陛下,臣并非空口白话。那些死士虽被尽数歼灭,但其所用军制毒弩、配合战法,皆可查证。且臣麾下亲卫,亦有伤亡,伤处皆为中剧毒弩箭所致,军中医官可验。此为其一。”
他顿了顿,继续道:“其二,臣擒获一名杀手首领,现已移交有司审讯。相信不久之后,便能水落石出,揪出幕后真凶。”
他竟然活捉了杀手首领?!韩束跪在地上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惊惶。他没想到凌寒手段如此凌厉,竟在那种混乱情况下还能生擒活口!
凌寒目光扫过韩束,捕捉到他那一闪而逝的慌乱,心中冷笑,再次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其三,臣南归途中,发现流民之中,多有生机莫名流逝、症状诡异者。经查,此事似与帝都某些人,以特殊手段,暗中掳掠身具修为或生辰特殊之百姓,用以……行邪恶之事有关!此事,关乎帝都百姓安危,帝国社稷稳定,臣恳请陛下,彻查!”
他并未直接点出韩束与青冥勾结,也未提及皇狩苑,但“邪恶之事”四字,已足够引人遐想,将另一条更黑暗、更骇人听闻的线索,隐隐揭示出来!
殿内再次哗然!如果说之前的指控还局限于权力斗争,那么这“掳掠百姓、行邪恶之事”的指控,则触及了更恐怖的层面!几位宗室亲王脸色都变了,就连太子萧景禹也露出了凝重之色。
老皇帝敲击扶手的手指停了下来,他缓缓坐直身体,浑浊的眼睛里射出锐利的光芒,第一次真正显露出了帝王的威严。他看向韩束,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韩爱卿,北椋王所言……你,有何解释?”
压力,瞬间全部压到了韩束身上!
韩束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他知道,凌寒这是连环出击,一招狠过一招!他必须立刻做出决断,弃车保帅!
他猛地以头抢地,泣声道:“陛下!老臣……老臣御下不严,确有罪过!定是兵部或京兆尹府中,有人胆大包天,滥用职权,私调军械,行此恶事!老臣失察,罪该万死!请陛下给老臣一个机会,老臣定当严查内部,揪出蛀虫,给北椋王,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他果断将责任推给了下属,承认“御下不严”,将自己摘了出来。这是眼下最能保全自身的策略。
老皇帝深深地看着韩束,又看了看凌寒,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莫测:“既然如此……韩爱卿,朕便给你三日时间,清查内部,给朕,也给北椋王一个交代。至于北椋王所言之‘邪恶之事’……”他目光转向凌寒,“朕,会令暗卫暗中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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