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勒尼尔少校皱起了眉头,语气严厉起来:“这是命令,士兵!不,是中士克莱蒙!戴上你的袖标,履行你的职责!”
“不对……”弗朗索瓦仿佛没听到,眼神更加空洞,只是重复着,“不该是我……马尔罗中士……他……他才是……皮埃尔……让……他们都……死了……活下来的不该是我……不该是我来当……”
他的话语开始失去逻辑,陷入了一种自我否定的循环。他似乎认为自己的幸存是一种错误,而晋升更是一种无法承受的、荒谬的负担。
艾琳在队伍中看着这一幕,心中一片冰凉的漠然。她丝毫不觉得意外。在这场荒谬的战争里,还有什么比这更“合理”的安排呢?活着的人并非因为更强或更配,只是运气稍好,或者更擅长躲避死亡。而指挥权,就像扔垃圾一样,被随手丢给下一个恰好站在这里、还没倒下的人,不管他是否愿意,是否能够承受。
“克莱蒙中士!”少校的声音带上了怒意,“立刻执行命令!”
旁边的副官看不下去,上前一步,几乎是强行将那副中士袖标塞进弗朗索瓦手里,然后帮他粗暴地套在了手臂上。
V形的猩红色袖标,像一道新鲜的血痕,刻在他肮脏的军服上,刺眼无比。
弗朗索瓦不再挣扎了。他低下头,看着手臂上那抹刺眼的红色,身体微微颤抖着,嘴里依旧无声地、反复地蠕动着那句:“不应该是我……不应该……”
莫勒尼尔少校像是完成了一项令人不快的任务,在继续提拔了几人后,迅速结束了混乱的晋升仪式,又强调了几句关于纪律和准备迎接新兵的话,便匆匆宣布解散。
队伍散开。士兵们沉默地经过依旧僵立在原地的弗朗索瓦,目光复杂,有的同情,有的不屑,有的纯粹麻木。
艾琳最后看了他一眼。那个曾经激动地谈论物理和术师天赋的青年,此刻像一具被强行挂上了指挥官标签的行尸走肉,彻底迷失在了战争的荒谬逻辑里。
她转过身,走向分配给自己的角落。左臂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新的血液即将注入,猩红的袖标已经戴上。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具被战争机器残酷磨损、几乎散架的齿轮,只是在被强行拼凑,等待着下一次,被更彻底地碾碎的时刻。
远方,炮声隆隆,为这苍白而讽刺的晋升,奏响着永不间断的背景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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