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逐渐恢复生机的街道,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这些人,抛头颅,洒热血,在刀尖上讨生活,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朱元璋的皇位?还是为了我们自己的荣华富贵?或许都有。但最根本的,是为了让天下的百姓,能不再受战乱之苦,能安安稳稳地种地、做生意,能让孩子们有饭吃,有衣穿,能睡一个安稳觉。”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徐达:“如果我们自己都做不到这一点,如果我们比我们推翻的那些暴君、那些军阀更加残暴贪婪,那我们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我们流的血,不就白流了吗?”
这番话,说得朴实无华,却字字千钧,充满了力量。
徐达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肃然起敬。他看着眼前的常遇春,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位老搭档。他一直知道常遇春勇猛无敌,是战场上无可争议的战神。但他今天才发现,在这副钢铁般的身躯和勇猛无畏的外表下,竟藏着一颗如此细腻、如此悲天悯人的心。
这份仁心,这份对百姓最质朴的关爱,正是常遇春能够成为一代名将,而不仅仅是一个猛将的关键所在。勇,能让他攻无不克;而仁,则能让他战无不胜。
“说得好!”徐达站起身,郑重地向常遇春抱拳一揖,“常将军此言,让徐达受益匪浅。得民心者,方得天下。此乃千古不易之理。”
常遇春连忙扶住他:“徐将军言重了。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客套。”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士兵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急促地禀报道:“报!两位将军,紧急军情!”
“讲!”常遇春和徐达同时神色一凛。
斥候喘了口气,大声道:“我军游骑在城外三十里的枫林渡,截获了一支张士诚的运粮队!”
“哦?”常遇春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精光四射,仿佛一头嗅到猎物气息的雄狮。他急切地问道:“有多少人马?押运的将领是谁?”
“回将军,敌方约有步骑三千,护送粮车百余辆。押运的将军,末将探查清楚,正是张士诚的亲侄子,他的左膀右臂——张士信!”
“张士信?”
常遇春和徐达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毫不掩饰的兴奋。
张士信这个名字,他们太熟悉了。此人是张士诚最信任的亲属之一,手握重兵,镇守平江(今苏州)。但他本人,却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贪财好利,治军无方,刚愎自用,除了有个好叔叔外,几乎一无是处。在明军将领眼中,他就是一头肥硕而愚蠢的猎物。
“这可是条大鱼!”徐达抚掌笑道,“若能擒杀张士信,夺下这批粮草,不仅能充实我军军备,更能狠狠地打击张士诚的士气!”
“是啊,”常遇春的嘴角也勾起一抹冷笑,“张士诚就剩下这么几个得力的亲戚了,每折损一个,他的心就会疼一分。”
然而,这抹冷笑只是一闪而过。常遇春并没有立刻下令出兵,而是陷入了沉思。他缓缓地踱起步来,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笃”的轻响。那声音不快,却极有节奏,仿佛是他内心正在飞速运转的思绪的写照。
徐达看出了他的犹豫,问道:“常将军,可是有何顾虑?”
常遇春停下脚步,走到悬挂的地图前,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平江”二字上。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深谋远虑的沉静:“徐将军,你我率主力攻打常州,张士诚必然严防死守平江。平江城高池深,兵力雄厚,易守难攻。我们若想彻底平定江南,平江是绕不过去的一块硬骨头。”
“没错。”徐达点头,“所以,我们更需要这批粮草,更需要擒杀张士信,以壮我军威。”
“不。”常遇春摇了摇头,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如狐的笑意,“如果我们直接派兵去剿灭这支运粮队,固然能夺下粮草,擒杀张士信,但必然也会打草惊蛇。张士诚此人,多疑而谨慎。一旦得知他最疼爱的侄子被我军所杀,他必定会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收缩防线,将平江城防得固若金汤。到那时,我们再想攻下平江,恐怕要付出数倍的代价。”
徐达闻言,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他不得不承认,常遇春的担忧非常有道理。贪图眼前的小利,而给未来的大战增加巨大的困难,这绝非智者所为。
“那……常将军的意思是?”徐达试探着问道。
常遇春的目光再次投向地图,那丝狡黠的笑意更深了。他缓缓伸出手指,在地图上从“枫林渡”划向“平江”,然后轻轻一点,说道:“徐将军,你说,如果我们把这条到手的‘鱼’,故意放回水里,然后再用一根更香、更甜的‘鱼饵’,去钓一条更大的‘鱼’,如何?”
“放回去?钓大鱼?”徐达先是一愣,随即,一个大胆而绝妙的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常将军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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