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遇春心中猛地一凛,仿佛被一根无形的针扎了一下。他立刻躬身,垂下头:“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朱元璋笑了,那笑容里,既有帝王的深沉,也有兄长的关切。“朕不是在怪你。朕是提醒你,要学会‘藏’。”
“藏?”常遇春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不解。
“对,藏。”朱元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常遇春的胸口,“你的锋芒,要用在敌人身上。在朝堂上,你要做一把收在鞘里的宝剑,而不是一把时刻出鞘的利刃。宝剑藏于鞘,是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候,一击必杀。而时刻出鞘的利刃,只会让人畏惧,让人想方设法地折断它。明白吗?”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常遇春的脑海中炸响。他瞬间明白了朱元璋的意思。
皇帝可以给你无上的荣耀,也可以随时收回这份荣耀。功高震主,是历代功臣都无法逃脱的魔咒。韩信、彭越、英布……那些前朝的悲剧,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
朱元璋的这番话,既是敲打,也是保护。他在提醒自己,帝王心术,深不可测。今天可以把你捧上云端,明天也可以让你跌入深渊。
常遇春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了。他这才意识到,庆功宴的盛大,封赏的丰厚,不仅仅是荣耀,更是一副沉重的枷锁。
“臣……明白。”常遇春低着头,声音有些干涩。他不敢再看朱元璋的眼睛,那双眼睛里,藏着太多他读不懂的东西。
“好。”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和煦,“明白就好。你是朕的兄弟,朕不希望看到你走上那些老路。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府邸,朕已经命人给你修葺好了,就在秦淮河畔,风景不错。”
“谢陛下隆恩。”常遇春再次叩拜,然后缓缓退出了奉天殿。
走出皇宫时,夜色已深。金陵城的灯火,如同天上的繁星,璀璨夺目。一队队禁军巡逻走过,甲叶在月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秦淮河上传来隐约的丝竹之声,与这皇城的肃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常遇春抬头望着这片繁华,心中却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沉重。他赢得了战争,赢得了荣耀,但也开始了一场新的、没有硝烟的战争。
他坐上前来迎接自己的马车,车夫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兵,见他脸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将军,您……没事吧?”
常遇春没有回答,只是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朱元璋的那句话:“你要做一把收在鞘里的宝剑……”
收在鞘里的宝剑……
马车缓缓驶过金陵城的街道,常遇春忽然让车夫停下。他掀开车帘,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口,一个卖馄饨的小摊还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一对老夫妻正在忙碌着,热气腾腾的馄饨,散发着朴素而温暖的香气。
那一刻,常遇春忽然觉得,那碗馄饨,比奉天殿上的任何山珍海味,都更让他向往。
他放下了车帘,对车夫说:“走吧,回府。”
马车继续前行,常遇春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常遇春,不再仅仅是一个将军,一个战神。他还是一个“鄂国公”,一个活在皇帝目光下的功臣。他走的每一步,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小心翼翼。
就在这时,马车经过一座石桥时,车轮忽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猛地一颠。常遇春的身体也随之晃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车壁,却摸到了一个冰冷而坚硬的物体。
他心中一动,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低头看去。只见在坐垫的夹缝里,静静地躺着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
这绝不是无意中遗落的。这辆马车,是他从军中带来的,车夫是心腹,绝不可能有外人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东西进来。
那么,是谁?
常遇春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不动声色地拿起纸条,缓缓展开。
月光下,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字迹瘦劲,笔锋凌厉,仿佛是用刀刻上去的一般。
**“庆功宴,鸿门宴。君之枪,可杀敌,亦可弑君。今夜子时,秦淮河畔,乌衣巷口,有人候君。”**
没有署名,没有落款。
常遇春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紧紧攥着纸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鸿门宴?弑君?
这短短的几个字,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脏。朱元璋的敲打言犹在耳,这张纸条就出现了。这究竟是谁的阴谋?是政敌的陷害,还是……某种不为人知的警告?
那个“有人”,又会是谁?
常遇春抬起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金陵城的繁华灯火,此刻在他眼中,变成了一张巨大而复杂的网,而他,就是那只被困在网中央的猎物。
他知道,今夜,注定无眠。而他的选择,将决定他自己的命运,甚至……整个大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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