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内,林晓那句“定不辱命”,如同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烙在所有人的心上。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满殿的哭嚎与劝谏。
礼部尚书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大殿中央,对着龙椅的方向泣不成声:“陛下!祖宗之法,社稷之本啊!女子入朝,纲常颠倒,此乃取乱之道!老臣……老臣愿以这顶乌纱帽作保,请陛下收回成命!”
说罢,他颤颤巍巍地摘下官帽,高高举过头顶。
这一招,是文官的杀手锏。以退为进,裹挟清议,逼迫君王。
一时间,又有数名老臣跟着摘下了官帽,大殿之上,一片悲怆。仿佛大雍朝的江山,顷刻间就要因为这一道旨意而崩塌。
赵玦的目光从那些光秃秃的头顶上扫过,脸上没有怒意,反而是一种冰冷的平静。他没有看那些以死相逼的老臣,视线落在了林晓身上,那身崭新的青色官袍,在此刻显得格外刺眼,也格外挺拔。
“张尚书。”赵玦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殿内的嘈杂瞬间安静下来,“朕记得,你上个月的奏疏里,还盛赞新科状元‘文可安邦,才堪大用’。”
礼部尚书一愣,不知皇帝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朕也记得,户部王侍郎曾言,为国举才,当不拘一格。”赵玦的目光又转向另一人。
被点到名的户部侍郎身子一颤。
“朕更记得,诸位爱卿的口中,说得最多的便是‘唯才是举’、‘能者居之’。”赵玦的声音缓缓提高,带着天子独有的威压,“怎么,这些话,到了女子身上,便不算数了?”
他将龙案上那份林晓写的青州策论拿起,对着下方一扬。
“这份策论,朕让政事堂的诸位相公都看过,无一人不称其‘洞若观火,切中要害’。你们口口声声说女子不堪为官,那你们谁,现在能站出来,写一份比这更好的方略,去解了青州之困?”
满殿死寂。无人敢应。
“你们不能。”赵玦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们只会抱着祖宗的牌位哭嚎,只会用这顶乌纱帽来要挟朕。你们的才干,就只剩下这些了吗?”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苏哲出列了。
他没有摘帽,也没有下跪,只是对着赵玦躬身一礼,随即转身,面向众臣。
“诸位同僚。”苏哲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我只问一句,青州之困,核心在于新政推行,而新政的核心,在于女子权益。此事,派一位男子前去,如何进得了后宅,如何问得了私房,又如何能为那些受了委屈的女子丈量田产,清点嫁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礼部尚书:“张大人家中女眷众多,若有内宅纠纷,您是会请一位男子去断案,还是请一位德高望重的女性长辈去调处?”
礼部尚书的脸瞬间憋成了酱紫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比打他一巴掌还难受。
苏哲不再看他,重新面向龙椅:“陛下,臣以为,以女子之身,处女子之事,名正言顺,事半功倍。林晓此去,非为开女子为官之先河,实乃解朝廷燃眉之急。若此法可行,是社稷之幸;若不可行,再论罪不迟。何至于此,便要以亡国论处?”
他这番话,不讲大道理,只讲最实际的难处,如同一把锥子,精准地扎破了那些老臣们用“祖宗之法”吹起来的气球。
赵玦看准时机,一锤定音:“朕意已决。谁再敢多言,便如此帽!”
他话音未落,内侍监已心领神会,将礼部尚书放在地上的那顶乌纱帽捡起,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摔在地上。
一声闷响,如同一记耳光,抽在所有反对者的脸上。
“退朝!”
赵玦拂袖而起,再不看底下那些面如死灰的臣子。珠帘之后,苏浅月看着这一幕,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三日后,林晓启程。
没有十里长亭,没有车马喧嚣。一辆朴素的青布马车,停在雍华女学的门口。
女学的学生们都来了,自发地排在路的两旁。她们没有哭,只是静静地看着。有人手里拿着连夜缝制的厚实护膝,有人捧着一小罐自己做的润喉蜜饯,还有人将一本抄录得工工整整的《大雍律例·户婚》塞进她的行囊。
“林晓姐姐,这个给你,我娘说青州湿气重,这个能驱寒。”
“林晓,这是我们议政课的笔记,你路上看。”
“到了那边,要照顾好自己。”
林晓穿着那身青色官袍,一一接过,一一应下。她的眼眶是红的,却始终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苏浅月站在人群的最后方,看着她的学生,用她们自己的方式,为她们的“前驱”送行。这比任何官方的仪仗,都更让她心头滚烫。
林晓走到苏浅月面前,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老师,学生去了。”
苏浅月扶起她,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她没有说什么保重的话,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兰草绣囊,放进林晓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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