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纳伟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亲王的手指动作,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幼儿在笨拙地模仿大人的步伐。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这一次,左手的银叉稳稳地按住鱼片边缘,右手的餐刀带着一丝谨慎的力道,终于稳稳地切入粉红色的鱼肉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成功切下了一小块。用叉子叉起这块来之不易的生鱼片,在酱油碟里轻轻蘸了一下,然后递到嘴边——他没有像平时那样伸出长长的舌头去卷食,而是微微张开嘴,用牙齿轻轻咬住,然后慢慢地咀嚼着,动作刻意放得舒缓,仿佛在品尝某种失而复得的珍馐。
生鱼片特有的、带着海洋气息的清甜油脂在舌尖缓缓化开,混合着山葵泥带来的、直冲鼻腔的微辣刺激。这味道本身并不陌生,但用刀叉送入口中的感觉,却多了一层久违的、名为“仪式感”的东西。
这感觉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他仿佛看到曼谷家中那张不算宽大的餐桌,苏玲亲手煮的冬阴功汤在青花瓷碗里冒着袅袅的热气,辛辣酸香扑鼻。琳琳的小小儿童椅紧紧挨着他的座位,她总喜欢趁苏玲转身去厨房的空档,飞快地把餐盘里自己不爱吃的青椒片偷偷夹到他碗里,然后凑过来,用带着童音的泰语小声说:“爸爸,帮我吃掉这个嘛……”
“我的Samira偶尔也能像个人。”亲王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品评意味。他甚至不知何时拿出了手机,对着正低头咀嚼的张纳伟,“咔嚓”一声按下了快门。刺目的闪光灯瞬间晃得张纳伟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手中的刀叉差点再次滑落。亲王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似乎对这个“作品”颇为满意。“这张照片可以设成屏保。”
像人……偶尔像人……
这几个字,如同淬了毒的冰针,猛地扎进张纳伟的喉咙深处!口腔里生鱼片的鲜美滋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嘴难以言喻的苦涩和铁锈般的腥气。他咀嚼的动作骤然停住,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张纳伟心里想:以前……以前老子用刀叉是为了生意,为了体面,为了给苏玲和琳琳更好的生活,平时都是用筷子的,筷子更高级好不好。现在呢?为了给你当猴看?为了证明“宠物偶尔也能像人”?老子偏不用!大不了就是被你骂几句,关几天黑笼子,老子怕过吗?
他迅速低下头,假装全神贯注于切割下一块鱼肉,银质的刀叉在光滑的骨瓷盘边缘碰撞,发出清脆却带着一丝慌乱的“叮叮”轻响,试图掩盖住眼底深处无法抑制的、剧烈的颤抖。
他握着刀叉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瞬间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冰凉的金属手柄里。细小的银叉边缘硌着掌心娇嫩的皮肤,带来清晰的刺痛。一股巨大的、被侮辱的愤怒如同岩浆般在胸腔里翻涌,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无力,而是因为压抑这股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怒火。这一年多来的隐忍、伪装、日复一日近乎苛刻的“完美表现”,在这句轻飘飘的“偶尔像人”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可悲。
他以为自己早已学会了在这黄金囚笼的夹缝中生存,却忘了,对方只需要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轻而易举地将他打回原形,提醒他永远无法摆脱的“宠物”标签。
他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翻腾的怒意和屈辱强行压回肺腑的最深处。他叉起那块被切割得有些零碎的鱼肉,再次送入口中,机械地、缓慢地咀嚼着。这一次,他刻意地、无比精准地伸出了舌头,舌尖探出不多不少恰好8.2厘米,舔过沾了一点点酱油的嘴角。这个动作,无声地、清晰地宣告着:看,我依然是你的宠物。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配合演出的戏码。
亲王似乎对他这“识趣”的回应颇为满意,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慢条斯理地拿起自己正常的刀叉,开始切割盘中那份煎得恰到好处的牛排。餐刀划过厚实骨瓷盘底的声音很轻,却像一下下敲打在张纳伟紧绷的神经上,清晰地提醒着他这场所谓“特权”的虚幻本质。
张纳伟沉默地吃着,动作恢复了之前的“标准”。他吃完了餐盘里最后一块生鱼片,连冰碴上沾着的、细微如尘的鱼肉屑都没有放过。然后,他轻轻放下那副特制的银质刀叉,双手规矩地放回并拢的膝盖上,腰背挺直,像一个等待主人下一步指令的、设定完美的机器人。
骨瓷餐盘里干干净净,光洁如新,甚至连酱油的痕迹都被他用舌尖仔细地、如同履行某种清洁职责般地舔舐得一干二净——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哪怕使用了人类的餐具,也要保持作为宠物的“本分”。
亲王拿起手机,对着那只空无一物、光可鉴人的骨瓷餐盘又“咔嚓”拍了一张照片,然后随手将手机揣回口袋。“看来你没忘怎么用刀叉。”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就像在评价一件刚刚使用过、性能尚可的工具。“下去吧。”
张纳伟依言站起身,动作流畅。猫耳温顺地垂着,尾巴自然地垂落在身后,没有像往常讨好时那样去扫亲王的裤腿,也没有去蹭他的手腕——此刻,他需要这点微不足道的距离感,来消化这场“特权”带来的、无声的震荡。他沉默地走回地毯中央,重新蜷缩回那个熟悉的角落。
就在他的背脊即将接触到柔软绒毛的瞬间,亲王的声音再次从餐桌旁传来,带着一丝随意的慵懒:
“托盘不用收,留着给你当纪念。”
纪念……?
张纳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维持着即将蜷缩的姿态。纪念什么?纪念他短暂地、屈辱地“像人”过一次?还是纪念他用着人类的餐具,吃下了一顿本质上依然属于宠物的生鱼片?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光线变得更加柔和,将餐桌和那只孤零零的骨瓷餐盘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沉默的影子。张纳伟在柔软的地毯上蜷缩好身体,目光落在不远处餐桌上那只描着金线的骨瓷餐盘上。
阳光的余晖落在金线上,反射出冰冷而刺眼的光芒。他静静地蜷缩着,像一座沉默的雕塑,只有尾巴尖最末端的一小簇绒毛,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极其轻微地、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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