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九年深秋,东北的寒风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阜新这座因煤而兴的城市,如今已显出疲态。工厂烟囱冒出的黑烟稀薄了,矿区的喧嚣也渐渐沉寂下去。大飞站在废弃的王家营煤矿竖井前,紧了紧身上的牛仔夹克,呼出的白气在黄昏的光线中迅速消散。
“真要进去?”同来的小李递过一支烟,手有些抖。
大飞接过烟,叼在嘴上,没点火。“来都来了,怕了?”
“不是怕,”小李压低声音,“这矿洞邪门得很,老辈人都说下面压着不少冤魂。尤其是十年前那场事故...”
“哪来什么冤魂,”大飞强装镇定,“都是自己吓自己。”
话虽如此,大飞心里也打着鼓。他不是没听过那些传闻——十年前的这个月份,王家营煤矿发生特大透水事故,三十多名矿工被困井下。救援持续了七天七夜,最终只救出三人,其余人连尸体都没找到。民间传说,每逢阴雨天气,还能听到井下的敲击声和求救声。
大飞抬头望向那座黑黢黢的矿洞入口,它像一张贪婪的大嘴,等待着不知死活的闯入者。他之所以执意要来,不仅仅是为了探险的刺激,更因为一个藏在心底的秘密——他的表哥志强,就是十年前那场事故中失踪的矿工之一。
记忆中的志强总是笑眯眯的,肩膀宽阔,手掌粗糙却温暖。每次来看大飞,都会带些矿区小卖部买的糖果,还会用报纸仔细包好一块煤精,说是“地下深处的宝贝”。事故发生后,舅妈哭瞎了一只眼,舅舅则变得沉默寡言,家里再没人敢提志强的名字。
“我下去了。”大飞掐灭烟头,戴上头盔,打开头灯。
小李递过对讲机:“频道调好了,每隔半小时联系一次。要是两小时你没上来,我就叫人来救你。”
大飞点点头,最后望了一眼渐暗的天空,转身踏入黑暗。
矿洞内的空气潮湿阴冷,带着一股霉味和铁锈的混合气息。头灯的光线在黑暗中劈开一条狭窄的通道,照亮了斑驳的岩壁和已经腐朽的支护木。脚下不时踩到积水,溅起的水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越往里走,空气越稀薄,大飞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岩壁上开始出现模糊的安全标语碎片——“安全第一”“预防为主”,褪色的红漆像是干涸的血迹。转过一个弯道,他看见了一辆锈迹斑斑的矿车,轨道已经被塌方的石块掩埋。
“滋滋...大飞...听到吗?”对讲机突然传来小李的声音,夹杂着电流干扰。
“收到,一切正常。”大飞回应道,声音在隧道中产生轻微的回音。
“天气变了,外面开始下雨了,你那边怎么样?”
“没事,我再往前走一段就返回。”
挂断对讲机,大飞继续深入。隧道开始向下倾斜,坡度越来越陡。他注意到岩壁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划痕,不像工具留下的,倒像是某种挣扎的痕迹。
突然,一阵轻微的敲击声从深处传来。
咚...咚...咚...
大飞猛地停下脚步,屏息倾听。敲击声很有节奏,像是有人在用金属敲击管道。
“有人吗?”大飞喊道,声音在隧道中回荡。
敲击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微弱的喘息声,像是有人艰难地呼吸。大飞的心跳加速,头灯的光束扫过前方的黑暗,却什么也没发现。
“谁在那里?”他又喊了一声,声音不自觉地颤抖。
喘息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中间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词语:“救...命...救...”
大飞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声音太真实了,不像幻觉。他强迫自己向前迈步,每走一步都感觉有千斤重。
转过一个弯道,眼前出现了一片较为开阔的区域,似乎是曾经的作业平台。地面上散落着破损的安全帽、锈蚀的工具,还有一只已经腐烂的胶鞋。大飞的头灯扫过岩壁,突然定格在一处——那里似乎用煤炭画着一些歪歪扭扭的符号。
他走近细看,心跳几乎停止。那些符号中,有一个熟悉的图案——一颗五角星,周围环绕着圆圈。正是表哥志强小时候经常画的标记!
“滋啦...救...我们...滋啦...”
对讲机突然自行启动,传出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夹杂着强烈的干扰。大飞慌忙拿起对讲机,发现频道指示灯在不断跳动,仿佛有什么力量在操控它。
“谁?谁在说话?”大飞对着对讲机喊道。
“滋啦...水...好冷...滋啦...”对讲机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日期...十月二十八...救救我们...”
大飞的手开始发抖。十月二十八日——正是十年前矿难发生的日期!
“你们是谁?”大飞几乎是吼着问道。
“我们是...滋啦...王家营煤矿...被困...滋啦...”对讲机里的声音带着哭腔,“水一直在涨...空气越来越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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