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我的亲人。”老陈头的声音飘忽不定,“我最后一个亲人,我的女儿。”
秀兰心里一紧:“她在哪?”
老陈头终于转过身,他的脸在月光下几乎透明:“我也不知道。但我感觉很近,很近了。”
三天后,难民队伍抵达了一个临时收容点。那里聚集了上千难民,嘈杂不堪。秀兰跟着老陈头在人群中穿行,寻找母亲和弟弟的身影。
“那边!”老陈头突然指向一个角落。
秀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正蹲在地上,喂一个小男孩喝水。那正是她日思夜想的母亲和弟弟!
“娘!弟弟!”秀兰哭喊着奔过去。
母女重逢,抱头痛哭。秀兰的母亲抚摸着她的脸,哽咽道:“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这些日子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秀兰擦着眼泪,转头指向老陈头站的地方:“是那位陈爷爷一直保护我,帮我躲过轰炸和土匪......”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老陈头没有跟过来,而是站在远处,身影在阳光下几乎看不见。他微笑着,朝她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要走。
“等等!”秀兰喊道,挣脱母亲的怀抱追了上去。
老陈头停下脚步,他的轮廓开始模糊,像是融入了空气中。
“谢谢你,孩子,”他的声音细若游丝,“我现在可以安心走了。”
秀兰的母亲跟了过来,顺着秀兰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兰儿,你在跟谁说话?”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掀起了老陈头破烂的衣角。秀兰的母亲突然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空无一物的空气。
“那、那是什么?”她颤抖着问。
“是陈爷爷,一直保护我的那位老爷爷。”秀兰哭着说。
母亲脸色苍白,嘴唇哆嗦:“我、我好像看见......看见爹了......”
“外公?”秀兰愣住了。
母亲揉揉眼睛,再看向老陈头消失的地方,却什么也看不见了。她喃喃自语:“刚才那一瞬间,我分明看见爹站在那里,还是当年走时的模样,腰间别着他最爱的烟袋锅子......”
秀兰如遭雷击。她从未告诉过母亲老陈头的容貌,更不知道外祖父生前是什么样子。而老陈头——或者说外祖父——从未提及自己的姓氏,从未说过他有一个失踪的女儿,从未透露过他一直在保护的,正是自己的亲外孙女。
“他摸腰间的习惯......”秀兰突然想起什么,“他总是不自觉地摸腰间,说那里少了什么东西......”
母亲泪如雨下:“爹的烟袋锅子,是娘给他的定情信物,从不离身。他走的那天早上还说,‘这烟袋跟我二十年了,比闺女年纪都大’......”
秀兰望向老陈头消失的方向,如今那里只剩下一棵老槐树在风中摇曳。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老陈头总能预知危险,为什么他始终守护在自己身边,为什么他说“感觉很近,很近了”。
阴阳两隔,血脉却依旧相连。在战火纷飞的年代,死亡并非爱的终点,只是另一种形式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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