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立夏后第七天,镜泊湖的禁渔期已经实施了近两个月。湖面平静得像一块巨大的琉璃,倒映着周围连绵的山峦和偶尔掠过的水鸟。可这平静底下,藏着渔民们难以启齿的焦灼。不能下网捕鱼,就意味着断了收入来源,家家户户的存粮一点点消耗,焦虑如同初夏的水草,在湖底悄然蔓延。
刘老歪本名刘德顺,因年轻时下网用力过猛,扯歪了嘴角,落下了这绰号。他是镜泊湖的老渔民,打从十六岁就跟着父亲在湖上讨生活,如今已过了三十个年头。他熟知湖的脾气,晓得哪里藏着肥美的鲫鱼,什么时候能捞到鲜活的湖虾。可这禁渔令一下,他那点祖传的经验全都派不上用场了。
“这是要逼死人啊。”他常蹲在湖边的石头上,望着浩瀚的湖面喃喃自语。家里米缸快见底了,老婆带着孩子回了娘家,留下他一个人守着空落落的老屋。
第五次偷偷下湖的那个夜晚,没有月亮,湖面黑得像墨。刘老歪划着小船,到了湖心一处鲜为人知的水域。这里水深流急,常年聚集着大鱼,老辈人称之为“龙涎窝”。他小心翼翼地放下那张特制的绝户网——网眼极密,连指头长的小鱼也休想逃脱。
网沉入水中,几乎没有声音。刘老歪点燃一支烟,静静地等待着。烟雾缭绕中,他想起小时候爷爷讲的故事:镜泊湖里住着鱼娘娘,通体银白,头戴金冠,守护着湖中的生灵。若有谁冒犯了她,必将遭殃。
“老迷信。”刘老歪嗤笑一声,把烟头摁灭在船帮上。
收网的时候,他感觉异常沉重。网里不仅有几条肥大的鲫鱼和鲤鱼,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生物——一条通体银白的鱼,长约二尺,鳞片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磷光,最奇特的是它头顶长着一块鲜红的肉冠,如同皇冠般精致。
那鱼的眼睛不像普通鱼那样呆滞,反而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灵性,直直地盯着刘老歪。他被看得心里发毛,手一抖,差点把网掉回湖里。
“这是什么怪东西?”他喃喃自语。
“放了她吧,这是鱼娘娘。”第二天早上,当刘老歪在村里晒网时,八十岁的赵老爷子拄着拐杖走过来,盯着那条被单独放在水盆里的怪鱼,面色凝重地说:“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说过,镜泊湖有一条守护神鱼,头戴红冠,通体银白,吃了它会遭天谴。”
刘老歪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老爷子,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
赵老爷子摇摇头,拐杖重重敲击地面:“你不懂,这湖有湖的规矩,坏了规矩要遭报应的!”
刘老歪嘴上强硬,心里却有些打鼓。他想起昨晚收网时,湖面突然刮起的怪风,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哭泣声。但一想到家里所剩无几的米面,他还是硬起了心肠。
那天下午,他把普通的鱼拿到附近镇上卖了,唯独留下那条怪鱼。晚上,他烧开一锅水,准备煮鱼汤。
怪鱼在盆中静静地游动,不时抬头看他,那眼神几乎像是人的目光。刘老歪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抓住了它。鱼的鳞片触手冰凉,不像普通鱼那样滑腻,反而有一种丝绸般的质感。
就在他要下刀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吓得他手一抖,刀尖划破了手指。血滴进盆里,瞬间染红了一小片水。
“妈的,连猫都跟我作对。”他骂骂咧咧地,不再犹豫,一刀拍在鱼头上。
鱼在砧板上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弹。刘老歪注意到,它死前眼中似乎流下一滴晶莹的液体,但他告诉自己那只是水。
煮鱼的时候,满屋飘散着一股异香,不同于他以往煮过的任何鱼。那香气浓郁得有些不寻常,带着某种甜腻的花香,又夹杂着湖水的清新。鱼肉入口即化,鲜美异常,刘老歪几乎把整条鱼吃得只剩下一副完整的骨架。
当晚入睡后,他开始做怪梦。梦中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站在湖边,背对着他,长发及腰,头顶戴着一顶红色的冠饰。她反复唱着一段旋律诡异的歌谣,歌词他听不分明,只隐约捕捉到“肉身”二字。
半夜醒来,他觉得浑身发痒,尤其是手臂和背部。开灯一看,皮肤上出现了一些细微的银色鳞片,触摸时有一种异样的麻木感。
“过敏了?”他自言自语,爬起来找抗过敏药服下。
第二天,症状不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鳞片面积扩大了,而且皮肤开始渗出一种透明的粘液,带着淡淡的腥味。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对水的渴望异常强烈,一口气能喝下大半壶凉白开。
随着身体的变化,刘老歪的心理也开始产生微妙的变化。他开始回避与村民接触,整天躲在屋里,拉上窗帘。晚上,他常常不由自主地走向湖边,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望着漆黑的湖面发呆。有时他会产生一种冲动,想跳进湖里,仿佛那里才是他的归宿。
与此同时,村里开始流传奇怪的消息:多个村民声称,深夜在湖边听到女人的哭声,凄厉而悲伤,反复呼喊着“还我肉身”。有人甚至说,在月圆之夜,看到湖心有一个白衣女子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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