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歪的老婆李秀英听说丈夫病了,从娘家赶了回来。一进门,就被丈夫的模样吓呆了——刘老歪全身覆盖着银色的鳞片,皮肤湿漉漉的,眼睛变得像鱼眼一样凸出,指间甚至长出了薄薄的蹼。
“你这是怎么了?”李秀英泪如雨下,想要触摸丈夫,却被他躲开了。
“别碰我,脏。”刘老歪声音沙哑,带着水泡破裂的杂音。
李秀英不顾他的反对,坚持留下来照顾他。她为丈夫擦洗身体,却发现那些鳞片越擦越亮,粘液越洗越多。夜里,刘老歪的症状更加严重,他开始呼吸困难,只能在床边放一盆水,把头埋进水里才能稍微缓解。
“是我吃了湖里的怪鱼,”终于,在又一次发作后,刘老歪向妻子坦白了一切,“赵老爷子说那是鱼娘娘。”
李秀英又惊又怕,第二天一早就去找赵老爷子。老爷子听后长叹一声:“劫数啊,劫数。吃了鱼娘娘,就是触怒了整个水族。唯一的办法是去湖心祭拜,乞求原谅。”
此时的刘老歪已经半人半鱼,精神恍惚。他时常自言自语,说看到水底有宫殿,有无数鱼虾兵将列队而行。有时他又会突然惊恐地大叫,说有什么东西要来抓他走了。
李秀英决定按照赵老爷子的指示,带丈夫去湖心祭拜。她雇了一条小船,在一个月光明亮的夜晚,载着几乎不能行走的丈夫向湖心划去。
湖面平静得可怕,连一丝涟漪都没有。船至湖心,李秀英按照赵老爷子的嘱咐,摆上香烛和供品,然后跪在船头祈祷:“鱼娘娘,水族神明,我家老歪一时糊涂,冒犯了您,求您大人有大量,放他一条生路吧。”
突然,湖面泛起诡异的波纹,无数气泡从水底涌上,如同沸腾。紧接着,各种各样的鱼——鲫鱼、鲤鱼、草鱼、鲢鱼——成群结队地浮出水面,它们静静地围在小船周围,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刘老歪。
刘老歪蜷缩在船底,全身剧烈颤抖,鳞片在月光下闪着惨白的光。
“来了,它们来了...”他喃喃道。
这时,湖心突然形成一个漩涡,从漩涡中缓缓升起一个白衣女子的虚影,头戴红冠,面容模糊却自带威严。
“刘德顺,”空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直接钻进人的脑海,“你犯我法身,破湖规矩,可知罪?”
刘老歪挣扎着爬起来,跪在船中,涕泪横流:“知罪,我知罪了!求鱼娘娘饶命!”
“镜泊湖养育尔等世代,禁渔本为休养生息,你却贪得无厌,用绝户网断我水族子孙,更食我化身,罪无可赦!”
李秀英连连磕头:“鱼娘娘开恩,老歪他知道错了,求您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鱼娘娘的虚影沉默片刻,周围的鱼群齐齐摆动尾巴,发出哗哗的水声,仿佛在交流。
“念你家中老小,且留你性命,”最终,鱼娘娘开口道,“但罪责难逃,你既贪我水族之身,便罚你半人半鱼,永守此湖,护卫水族。若再起贪念,定取你性命!”
话音刚落,虚影消散,鱼群潜入水中,湖面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刘老歪身上的变化停止了,但他保留了一半鱼的特征——身上仍有部分鳞片,指间的蹼没有完全消失,仍需不时浸泡在水中。
从此,镜泊湖边多了一个“鱼人”的传说。刘老歪成了湖的守护者,他熟知每一种鱼的习性,知道哪里该禁渔,哪里可以适度捕捞。他经常劝阻过度捕鱼的渔民,告诉他们湖的恩赐取之有道。
每年立夏,禁渔期开始的那天,总有人看见一个半人半鱼的身影在湖心撒下鱼食,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向谁忏悔,又仿佛在与谁交流。
而镜泊湖的水,在月圆之夜,依然会偶尔传出幽幽的哭声,不知是为失去的肉身,还是为那些永远填不满的人心欲望。
村里的老人说,那是鱼娘娘在提醒世人:自然有自然的规矩,破坏了规矩,就要付出代价。而这代价,往往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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