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蓬莱商会的使者尚在偏厅等候召见,来自王都的第二波、也是真正具备实质意义的封赏使团,已然携带着更加浩大的声势,抵达了黑鸦堡。
这一次的使团规格,远非上次那区区传旨官与一队禁卫可比。由宫廷礼仪官、财政大臣副手、军部代表以及一整个百人编制的王室仪仗队组成的庞大使团,浩浩荡荡,旌旗招展,沿着刚刚完成初步修缮的北境官道,一路招摇而至。其所过之处,引得沿途刚刚恢复些许生机的城镇村落民众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使团的核心,依旧是那位二王子卡尔·斯托瑞姆殿下。只是这一次,他脸上的倨傲之色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符合其身份的、矜持而庄重的神态。显然,在经历了上次的挫败与这些时日的“领略风光”后,这位王子殿下也学乖了些,至少表面上懂得了如何与这位手握重兵、桀骜不驯的北境大公打交道。
使团的到来,自然在黑鸦堡引起了不小的震动。纳尔森亲自率军于城堡外列队相迎,虽不失礼数,但龙焰军团士兵们那经历过血火淬炼的冰冷眼神与冲天煞气,依旧让养尊处优的王室仪仗队成员们感到阵阵不适。
盛大的迎接仪式在城堡广场举行。哪吒身着象征北境大公身份的玄色镶金边礼服,虽面色仍带些许苍白,但身姿挺拔,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使团缓缓入场。杨戬依旧如同影子般立于其侧后,气息沉静,却仿佛一座无形山岳,让所有暗中窥探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感到心悸。
繁琐而冗长的宫廷礼仪之后,使团正使,一位白发苍苍、德高望重的老礼仪官,手持一卷以金线编织、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华丽诏书,走到了广场中央的高台之上。他清了清嗓子,用抑扬顿挫、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开始宣读国王霍华德·斯托瑞姆的正式封赏诏书。
诏书前半部分,依旧是那些华丽而空洞的赞美之词,将哪吒与龙焰军团的功绩夸得天花乱坠,仿佛他们是拯救王国于危亡的擎天玉柱。然而,当诏书进入实质性的封赏部分时,整个广场,乃至通过各种渠道关注着此地的各方势力代表,都竖起了耳朵。
“……鉴于此旷世之功,为彰国威,以安社稷,特赐封赏如下:”
“一,赐北境大公哪吒,世袭罔替,永镇北疆,享亲王仪仗,见王不拜!”
世袭罔替,永镇北疆!见王不拜!
这几乎是王国对于异姓功臣所能给予的最高荣誉与地位!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声。龙焰军团的将士们更是与有荣焉,胸膛挺得更高。
“二,赐金五百万,灵绸万匹,魔法水晶百箱,各色珍宝十车,以资军用民用。”
丰厚的物质赏赐,虽然对于重建整个北境而言仍是杯水车薪,但其象征意义与对普通士兵民众的冲击力,却不容小觑。
“三,准北境大公府,自募私军,额度……五万!”
允许拥有五万私军!这已经远超一般公爵的卫队规模,近乎于一个小型军团的编制!这意味着王国在法律上,正式承认了龙焰军团的合法性及其超然地位。
“四,准北境大公,于北境范围内,自行任命四品以下官员,厘定赋税,开矿铸币(需符合王国制式),处理一切民政司法事务,只需年终报备王都即可!”
自行任命中低级官员!自行厘定赋税!甚至允许开矿铸币(虽有限制)!
这一条,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这几乎是将北境的行政、司法、经济大权,完全下放给了哪吒!赋予了他极大的自治权!
广场上一片哗然!就连那些见多识广的各方势力代表,也忍不住面露惊容。王国这次,当真是下了血本,或者说……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做出如此巨大的让步?!
然而,老礼仪官的声音并未停止,他顿了顿,念出了诏书的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部分:
“然,北境新定,毗邻强敌,关乎王国安危。为保北境长治久安,协助大公处理繁杂政务,特命二王子卡尔·斯托瑞姆殿下,兼任‘北境总督’,常驻黑鸦堡,总揽北境与王都联络协调事宜,并……有权过问北境一应军务、政务,拥有……最终裁定之建议权!”
“另,为安抚北境民众信仰,净化战争创伤,特许光明教廷于北境各主要城镇设立教堂,派遣祭司团常驻,光明骑士团可于北境境内自由通行,以护卫教产,传播圣光。”
“钦此——!”
“嗡——!”
整个广场彻底炸开了锅!
前面的封赏有多么丰厚,后面的限制就有多么苛刻!
“北境总督”?常驻黑鸦堡?总揽联络协调?有过问军务政务之权,还有最终裁定之“建议权”?这哪里是协助,分明是派来了一位太上皇!是要将哪吒这位北境大公的权力,牢牢地锁在王室的监管之下!
而允许教廷设立教堂,甚至允许其武装力量——光明骑士团在北境“自由通行”?这无异于引狼入室!谁不知道光明教廷对“异端”力量的零容忍及其渗透掌控的野心?这分明是王室与教廷联手,要在北境钉下两颗最牢固的钉子,从内部牵制、分化、甚至最终瓦解哪吒的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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