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梅雨季。连绵的阴雨让书店的客人少了许多,张若昀趁着清闲,开始整理库存。
这天下午,雨下得正大,张若昀接到一个电话,是市图书馆打来的,邀请他参加一个本地书店经营者的交流活动。
这次活动有很多业内专家,对书店经营应该会有帮助。电话那头的女士热情地说。
张若昀想了想,答应了。他的书店虽然经营得不错,但确实需要一些新思路。
活动安排在周五下午,在市图书馆的多功能厅。张若昀特意提前关了店,撑着伞步行前往。图书馆离他的书店不远,穿过两个街区就到了。
多功能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多是像他这样的独立书店老板。张若昀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翻开主办方发的资料。
活动开始后,几位嘉宾轮流上台分享。张若昀认真听着,偶尔做点笔记。直到主持人说:下面有请市文化局的周正阳科长,为我们讲解文化产业扶持政策。
张若昀猛地抬头,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
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走上讲台,身形挺拔,举止从容。当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时,张若昀几乎停止了呼吸。
是他。那个每周都来书店看书的男人。
台上的男人开始讲话,声音温和而清晰,与在书店时并无二致。他详细讲解着各项政策,条理清晰,专业而严谨。
张若昀怔怔地看着他,脑海中那片混沌开始清晰,他想起那个冷酷无情的周正阳,又对比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文化局科长。除了名字和相貌,他们几乎没有半点相似。
讲座结束后是茶歇时间。张若昀还坐在位置上发呆,直到一个声音在身旁响起:张老板?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张若昀抬头,看见周正阳站在他面前,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胸前挂着工作人员的证件,上面清晰地印着周正阳三个字。
周...科长。张若昀有些局促地站起来。
叫我正阳就好。周正阳微笑着,我一直想去你的书店告诉你我的名字,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张若昀这才注意到,周正阳的笑容很温暖,眼神清澈,与梦中那个阴郁冷酷的形象判若两人。
你的讲座很精彩。张若昀说。
谢谢。周正阳看了看表,接下来是分组讨论,你要参加吗?
张若昀点点头。在走向讨论室的路上,他忍不住问:你经常来我的书店,是因为工作调研吗?
周正阳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不是,我只是...喜欢那里的氛围。
分组讨论时,张若昀和周正阳恰好分在同一组。周正阳认真听取每个书店经营者的困难和建议,不时点头记录。他的专业和耐心让张若昀很难将他与梦中那个复仇者联系起来。
活动结束后,雨已经停了。周正阳主动提出送张若昀回书店。
不用麻烦,走回去很近。张若昀推辞。
正好顺路。周正阳坚持。
两人并肩走在湿润的街道上,夕阳透过云层洒下金色的光芒。
你的书店很棒。周正阳突然说,特别是阅读区,让人感觉很舒服。
谢谢。张若昀轻声回应,你总是坐在那个角落。
周正阳笑了笑:那里视角很好,可以看到整个书店,又不会打扰到别人。
走到书店门口,张若昀犹豫了一下,问道:要进来坐坐吗?
周正阳的眼睛亮了一下:好啊。
书店里,大黄正趴在柜台上打盹。听到开门声,它抬起头,看到周正阳后,居然主动走过去蹭了蹭他的裤腿。
它很少对陌生人这么友好。张若昀有些惊讶。
周正阳蹲下身,轻轻抚摸大黄的下巴: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对吧?
张若昀泡了两杯茶,两人坐在阅读区的沙发上。夕阳透过玻璃窗,为书店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张若昀突然说,梦里也有一个叫周正阳的人,但他和你完全不一样。
周正阳好奇地问:怎么不一样?
他很冷酷,很复杂,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张若昀没有细说。
周正阳安静地听着,然后轻声说:梦都是反的。现实中,我只是个普通的公务员,喜欢看书,喜欢你的书店。
他放下茶杯,目光温柔:而且,我比梦里的那个周正阳幸运得多,因为我可以坐在这里,和你一起喝茶。”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那个周末的下午。
周正阳照常来到书店,这次他没有直接去阅读区,而是在书架间慢慢踱步。当他走到地方志专区时,忽然停住了脚步。
张老板,他拿着一本泛黄的旧书走过来,这本书里有一张老照片。
张若昀接过书,那是一本《城南区旧影集》,出版于二十年前。周正阳翻开的那一页,是一张小学毕业照。
这是......张若昀的目光凝固在照片上。
照片上的孩子们穿着统一的校服,前排正中央的两个小男孩肩并肩站着,一个笑得腼腆,一个笑得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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