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地衣的微光如同寒夜中的烛火,在狭小的石窟内摇曳,驱散了些许深入骨髓的冰冷与绝望。林薇蜷缩在岩壁的角落,将最后一点淡金色的地衣碎末放入口中。温和的暖流缓缓扩散,如同溪水渗入干裂的土地,勉强滋养着几近枯竭的身体。心核处的撕裂感依旧清晰,但那股令人心悸的空虚似乎被填补了微不足道的一丝,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濒死的眩晕。
她小口啜饮着石洼中渗出的冰冷泉水,甘冽的液体滑过喉咙,暂时压下了火烧火燎的干渴。身体依旧沉重得像灌了铅,每一处伤口都在叫嚣,但求生的本能和找到暂时庇护所的庆幸,让她恢复了一丝思考的能力。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除了泉水滴落的微弱声响和自己粗重压抑的呼吸,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白雾被隔绝在裂缝之外,石窟内只有地衣的光芒和她自己的影子,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扭曲晃动。这种极致的安静,比外面的危机四伏更让人心慌,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活物。
陈昊怎么样了?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猛地噬咬她的心脏。那道倾注了她心核本源和地脉源心泉水的光柱,究竟有没有跨越虚空,抵达守碑人的洞窟?陈昊是因此获得了一线生机,还是……加速了他的消亡?守碑人是否感知到了她的举动?为什么没有任何回应?
未知的焦灼感啃噬着她的内心,比身体的疼痛更甚。她尝试着再次凝聚心神,去感应那丝与陈昊之间微弱的心神联系。然而,意识如同石沉大海,除了心核因过度透支传来的阵阵钝痛,什么也感知不到。距离太远了?还是空间隔绝太强?或者……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
她不敢再想下去,用力摇了摇头,将翻涌的绝望强行压下。现在不是沉溺于焦虑的时候。她必须活下去,必须恢复力量,必须找到离开这里、或者找到“另一枚坐标”的方法。守碑人的话语在脑中回响——“另一枚坐标”近在眼前。可这源初之地,除了石碑、泉水(已干涸)、地衣和这片白雾,还有什么?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古老的皮纸上。在地衣的微光下,皮纸的材质显得更加古老,上面的图案似乎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个代表“源初之地”的圆圈标记,以及旁边新出现的水滴虚影。这水滴,是因为她注入了泉水才显现的吗?它代表着什么?指引着什么?
突然,她的指尖在圆圈标记的边缘,触摸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凹凸感。她心中一动,将皮纸凑近地衣的光芒,仔细审视。在圆圈标记的外缘,靠近水滴虚影的方向,似乎有几个比针尖还要细小的、与皮纸同色的刻痕!它们排列成一个极其简单的、箭头状的指向符号,箭头所指的方向,隐隐对着石窟的深处,那片被阴影笼罩的岩壁!
之前竟然没有发现!
林薇的心脏猛地一跳。是提示!皮纸在吸收了泉水能量后,显现了新的指引!
她立刻站起身,顾不上身体的虚弱和伤痛,举着一簇发光的地衣,小心翼翼地走向箭头所指的岩壁方向。岩壁粗糙冰冷,布满了裂缝和苔藓。她用手一寸寸地抚摸、探查,不放过任何异常。
终于,在岩壁底部一个不起眼的、被几块碎石半掩的角落,她发现了一道几乎与岩石颜色融在一起的、极其细微的缝隙。缝隙只有发丝般粗细,若不是地衣的光芒恰好以某个角度照射,根本无从发现。她尝试将骨匕的尖端探入缝隙,轻轻一撬——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在死寂的石窟中显得格外清晰!她面前一块约一尺见方的岩壁,竟然向内凹陷,然后无声地滑向一侧,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仅能容拳头通过的洞口!
洞口内,吹出一股更加阴冷、带着陈腐尘埃气息的风。同时,一股微弱但异常精纯的能量波动,从洞内弥漫出来!
林薇屏住呼吸,将地衣的光芒凑近洞口。洞内似乎是一条向下倾斜的、人工开凿的狭窄通道,深不见底。洞壁光滑,刻着与皮纸上符号同源的、更加古老复杂的纹路,这些纹路在黑暗中散发着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微光。
是密道?通往哪里?皮纸指引这里是“另一枚坐标”的所在?还是源初之地的更深层秘密?
希望与危险并存。但此刻,任何线索都值得冒险。
她尝试将手臂伸入洞口,通道狭窄,成年人根本无法通过。她观察四周,发现洞口边缘有一些磨损的痕迹,似乎以前有什么东西经常进出。是某种小动物?还是……别的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从怀中取出那枚已经彻底碎裂、失去光泽的暗紫色晶片残骸。晶片在与洞口能量接触的瞬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死物。她又尝试调动心核的力量,心核依旧沉寂,只有刺痛回应。
看来,需要其他方法进入,或者……这通道本身就不是为“人”设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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