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混合着陈腐的尘埃与一种奇异的、仿佛檀香与金属混合的冰冷馨香,扑面而来。沉重的石门在身后轰然关闭的巨响,如同墓穴封土,瞬间将外界的一切声音与光线彻底隔绝,也将林薇最后一丝退路无情斩断。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呼吸因恐惧和密闭空间的压抑而变得急促。
她僵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全身的感官在极致的黑暗中绷紧到了极限。右手掌心那早已黯淡的伤口深处,那个一闪而逝的“血泪眼睛”烙印传来一阵细微的、如同被灼烧后的隐痛,与这片空间的某种沉寂力量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几秒钟过去,预想中的袭击或陷阱并未出现。只有死寂,浓稠得如同实质的死寂,以及那股无处不在的、冰冷的奇异馨香。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从怀中取出最后几簇散发着微弱金光的苔藓。柔和的光芒驱散了身旁一小片黑暗,也稍微安抚了她几近崩溃的神经。
借着手的光芒,她开始打量四周。这里似乎是一个完全封闭的方形石室,不大,长宽约三丈见方。墙壁、地面和天花板都是由巨大的、切割整齐的黑色石块砌成,严丝合缝,表面打磨得异常光滑,刻满了密密麻麻、极其复杂古老的暗金色符文。这些符文与她之前见过的任何符号体系都不同,更加抽象,更加宏大,充满了某种镇压和封印的意味,此刻正随着她手中苔藓的光芒,流淌着微弱的、同步的金色光晕。
石室内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摆设,只有在最中央的位置,地面略微凹陷,形成了一个浅浅的圆形池子。池子干涸见底,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她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石室最内侧的墙壁下。
那里,背靠着墙壁,盘膝坐着一具完整的人类骸骨。
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已风化殆尽,但骨骼却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玉石质感,隐隐散发着极其微弱的白色光晕,与周围墙壁符文的金色光芒交相辉映,形成一种奇异而肃穆的氛围。骸骨的姿态安详,双手结着一个复杂的手印,放置在膝上,头颅微垂,仿佛陷入了永恒的长眠。
在骸骨面前的空地上,平放着一件东西——那是一面直径约一尺的、边缘已经破损不堪的暗金色金属圆盘。圆盘表面布满了划痕和凹坑,中心却镶嵌着一块鸽卵大小、浑浊不堪、布满裂纹的灰色晶石。晶石黯淡无光,仿佛所有的能量都已耗尽。
林薇的心脏猛地一缩。这骸骨……是“守碑人”吗?或者说,是某一代的守碑人?他死在了这里?死在了这个封闭的石室中?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脚步在死寂的石室中发出轻微的回响。越是靠近,那股奇异的馨香就越是浓郁,源头似乎正是那具玉化的骸骨。骸骨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早已枯萎粉碎的、类似草药般的残留物。
她停在骸骨前几步远的地方,不敢贸然触碰。目光落在那个金属圆盘上。圆盘的材质与她之前找到的碎片类似,但更加古老。中心那块灰色晶石……给她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仿佛与她破碎的红色晶石、黯淡的紫色晶片同源,却又更加……古老和……疲惫?
就在这时,她怀中那张古老的皮纸再次自动飘出,悬浮在骸骨与圆盘之上,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光芒照射在玉化骸骨和金属圆盘上。
异变发生了。
玉化骸骨那微弱的白色光晕骤然增强,与皮纸的光芒交融。同时,那面破损的金属圆盘轻微震颤起来,中心那块浑浊的灰色晶石内部,竟然亮起了一点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般的白色光点!
紧接着,一个苍老、疲惫、却异常平和的声音,直接在林薇的脑海中响了起来,如同跨越了万古时光的低语:
“后来者……你终于……来到了这‘镇守之间’……”
林薇浑身一颤,骇然四顾:“谁?!是谁在说话?!”
“是我……”声音再次响起,源头赫然是那具玉化的骸骨!“亦非我……这只是吾坐化前,借助‘源初之核’残存之力,留下的一缕……意识回响。唯有携带‘钥匙’(皮纸)与‘共鸣’(她手上的烙印)者,方能触发……”
守碑人!真的是守碑人的遗留意识!
“前辈!”林薇激动得声音发颤,扑到骸骨前,“求您告诉我!该怎么救陈昊?地脉源心在哪里?另一枚坐标又是什么?”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仿佛在读取她心中的焦急与信息,缓缓道:“痴儿……你所寻求的‘地脉源心’,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即是维系此间,亦维系外界那孩子性命的……潭水之源。亦是……囚禁‘祂’的锁链之源。”
林薇如遭雷击:“什么?!那潭水……是地脉源心?那……那陈昊……”
“潭水之力,可暂保其肉身不腐,魂魄不散,但无法根除‘蚀心之种’。‘种子’乃‘祂’之碎片,与源心同源而异质,相生相克。欲救他,非是寻找更多源心之力,而是需……斩断‘种子’与‘祂’之本体的联系,或……将其彻底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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