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府隐晦地瞄了一眼陈远文系于左侧腰部环扣上的玉佩,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远文,你这枚玉佩好像是难得的上品玉器,不知道是哪家首饰铺的大师的出品?”
陈远文听完一愣,这是上次府试后他爹回去从化时,他阿奶让他爹带回广州府,给他考上秀才后佩戴的,说是用来充场面的,他以为再值钱顶了天也就十多两的样子,难道他错了?
说实话,他前世今生都是农村奋斗出来的孩子,对这种珠宝玉器的确实没有多少鉴赏能力。
陈远文看到徐知府一副好喜欢这个玉器,好想仔细鉴赏一番的神情,老实回答道:“回大人,这是我家祖母给我考上秀才的礼物,应该是家中祖传的玉器,至于出自哪个首饰铺,祖母并没有提及。”
徐知府听完,“哦”了一声,略带遗憾地道:“老夫观你这玉佩仿佛本来是一对的,应该是双鱼玉佩,我以前见过一对儿,之后就没见过有相似的了。”
陈远文闻言,有点诧异和不解,这徐知府似乎对他的玉佩紧追不放,也罢,就给他看看吧。
他相信堂堂一位四品知府也不会贪图他这枚他刚才着力强调过的“祖传”玉佩。
于是,陈远文解下那玉佩递给徐知府道:“家中祖母并没有言明这玉佩是一对的,她只给了我这一个,麻烦大人给我鉴赏一下是否是一对的?”
然后,陈远文就跌破眼镜地看到徐知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接过他递过去的玉佩,拿起他早就备好的放大镜就堂而皇之地“鉴赏”起来。
只见他把玉佩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角角落落都仔细地用放大镜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居然从他身后的管事那里拿出一幅画轴展开,边看边对照,前后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依依不舍地把玉佩给回陈远文。
他再三叮嘱陈远文一定要好好保管这枚玉佩,就差让陈远文不要再戴了,还是拿回家用个盒子装起来好好保管吧。
他看着陈远文一脸懵逼的表情,也没有多解释,他也没有问陈远文他的祖母姓什么?因为这些信息,他昨晚已经让人去府衙礼房翻出陈远文的试卷上的弥封的祖上三代的信息,已经知道他祖母姓冯,但再多的信息就没有了。
徐知府觉得他今天的行为已经有点出格了,如果再问他祖母的信息,很可能会引起陈远文的疑虑。
他祖母冯氏可能曾是某位官员的妾室,而且在生下一子后被官员的正室卖给人牙子,之后半路逃跑嫁给偏远山区的农民,而现在她的大儿子已经晋升为四品大员,特地来寻母,这事涉及两代官员家的隐私,特别是应宁兄以后前途无量,要是爆出他的亲生母亲被正室卖了又改嫁,这对于他的政治生涯来说绝对是雷点。
徐知府想,应宁只是拜托他查明情况和找人,至于找到人之后怎么处理,他无权越俎代庖,所以在事情搞清楚后,他首先得送信去陕西,然后再等待应宁的决定,估计他会亲自派人来处理。
徐知府想的是,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打消陈远文的疑虑,然后等徐松从从化带回具体的信息再说。
于是,徐知府招手让陈远文过来,他摊开画轴的中间部分,隐去画像的容貌,只留腰部以下的玉佩位置,他指着玉佩的图案对陈远文说道:“你看,这幅图里的玉佩是不是和你的玉佩很像?”
陈远文闻言,探身细看,果然,不能说好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徐知府半真半假地道:“这是我一位好友的玉佩,据说是小时候,家中长辈从一家着名的首饰铺里买的,当时买的是一对儿的双鱼玉佩,却不知道怎的,后来丢了其中一枚,他一直想寻回当年的大师傅重新雕刻一枚配成一对,可惜一直没有如愿,所以我看到你戴的这个好像我好友的那枚玉佩,才想着会不会是同一个大师傅的出品。”
哦,原来如此,只是看到玉质、图案和雕工相似的玉佩才起的兴趣,明了。
陈远文道:“大人,我明日便会返回从化县老家,到时我会询问祖母这个玉佩是在哪里买的,当时的雕刻师傅在哪里?如果有消息,我会派人知会大人府上。”
徐知府装作大喜道:“如此甚好。”内心却在说,这个店铺和雕刻师傅的事情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阿奶冯氏的消息。
陈远文的爹陈传富的年龄刚好比应宁小3-4岁,而冯氏是在应宁2岁多的时候被卖掉的,那么之后逃跑再嫁给农人再生子,从时间上来说是很吻合的。
其实,徐知府看到陈远文的相貌和仪表,他就已经相信他肯定和应宁脱不了关系,他的长相和应宁少年时期几乎一模一样,而且那仪态,那气度,也不像穷乡僻壤的农夫家庭能够培养出来的,十有八九就是他天生具有和应宁兄一样的聪明和优雅的血缘。
陈远文不知道徐知府已经把他两世为人积攒的仪态和气质都归功于优质的血缘关系,他正和潘老太爷讲起他准备下一阶段推出透明酒杯,并把它搭配金黄色的金华酒一起售卖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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