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许都的邸报,像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席卷了整个中原。
这一次,上面没有曹操的丰功伟绩。
通篇,只有一个人的血泪控诉。
汉天子,刘协。
年轻的皇帝在“罪己诏”中,用最卑微的姿态,将所有的天灾人祸,都归于自己的无德。
归于自己无力剿灭“国贼李峥”的无能。
诏书中,李峥被描绘成了一个青面獠牙,毁弃人伦,刨人祖坟,动摇国本的绝世魔头。
而曹操,则是匡扶汉室,不计个人荣辱,誓要为天下万民铲除此獠的唯一忠臣。
大义的名分。
皇权的背书。
这一手,又狠又毒。
它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天下所有读书人的心上。
就连赤曦根据地内部,也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邺城,宣传司。
几个负责舆论的年轻干部,急得满头大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委员长,这可如何是好?”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他占着‘忠’字!我们怎么反驳,在那些士人眼里,都是狡辩!”
“这几日,城内一些新归附的文人,已经开始私下议论,说我们……说我们是乱臣贼子了。”
办公室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所有人都看着主位上那个平静的年轻人。
李峥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极有规律的“笃笃”声。
他看完了那份邸报,脸上没有任何愤怒,只有一丝淡淡的,近乎于怜悯的冷笑。
“他急了。”
李峥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的心都瞬间安定了下来。
“当一个统治者,需要将自己打扮成受害者,需要用皇帝的眼泪来博取同情的时候,就证明,他已经黔驴技穷了。”
他站起身,走到众人面前。
“同志们,你们陷入了一个误区。”
“曹操想跟我们辩论什么?”
李峥伸出一根手指。
“他想辩论,谁是忠臣,谁是逆贼。”
“如果我们顺着他的思路去反驳,说我们才是忠,他才是奸,那我们就输了。”
“因为‘忠’这个字的解释权,在他手里,在那个许都的傀儡皇帝手里。”
年轻的干部们面面相觑,似懂非懂。
李峥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洞穿历史的锐利。
“我们为什么要跟他辩论这个?”
“他要谈道德,我们就跟他谈事实!他要谈君臣,我们就跟他谈民生!”
“我们不跟他争论谁对谁错,我们只问一个问题。”
李峥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声音变得无比清晰,也无比坚定。
“——谁之罪?”
* * *
第二日。
最新一期的《民声报》,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铺满了根据地的每一个角落。
甚至通过秘密渠道,被送往了中原的各大城池,送到了无数士人、商贾、乃至贩夫走卒的手中。
这一期的头版,没有战报,没有捷报。
只有一个醒目的,血红色的标题。
《谁之罪?——论汉末百年之沉疴与曹氏集团之本质!》
署名,是一个谁也没听过的名字。
——赤曦评论员。
文章的开头,没有一句谩骂,也没有一句辩解。
它只是冰冷地,列出了一组组触目惊心的数据。
“光和元年,天下在册人口五千六百余万。至中平五年,不足四千万。二十年间,一千六百万人,或死于饥荒,或死于瘟疫,或死于战乱。”
“灵帝年间,冀州赵家,兼并土地三万顷,名下佃户近十万。而巨鹿一郡,无地流民,多达三十余万。”
“汉律,田税三十税一。然,层层盘剥之下,至乡野,百姓所缴,常达十税七、十税八!遇灾年,卖儿卖女,易子而食,史不绝书!”
一串串冰冷的数字,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毫不留情地,撕开了这个王朝最后一块遮羞布!
将那“光鲜”外表之下,早已腐烂生蛆的血肉,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紧接着,文章的笔锋,陡然一转!
“敢问,造成这一千六百万冤魂的,是李峥吗?”
“敢问,让这数千万百姓流离失所,沦为牛马的,是李峥吗?”
“不!”
“罪,不在一人,而在制度!”
“罪,在于那土地兼并,豪强林立,视百姓如草芥的腐朽制度!”
“罪,在于那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让百姓永远看不到希望的吃人制度!”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读到这篇文章的人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们第一次,从这样一个闻所未闻的角度,去审视这个他们习以为常的世界!
原来……
原来这世间的一切苦难,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文章还在继续,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李峥来了,他做了什么?”
“他将土地,从那些满脑肠肥的豪强手中夺走,分给了真正耕种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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