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强制佥派,根据坐贾资产多少,定上中下三等,按等级签派铺户,去为官府买办所需物资,无偿奔走,给的钱往往低于货价。
商人视占籍坐贾为危途,纷纷逃匿,然而还有路引、店历、塌房制度,只要经商,便逃不掉商役,除非老实种地,或投靠权贵势豪。
大明百姓出游或行商,先要向官府交一笔钱,申请路引,注明姓名、体貌、乡贯、去向、日期、资本数目、货物重轻、水运陆行等。
有路引后方可远行,水陆关卡码头停靠,有专人查验路引,核对人、车、船、货、物,客栈有官府下发的店历,投宿都要登记核查。
还有遍布商业关津的官方货栈和收税处——塌房,核查更严,发现无路引而外出或经商者,以及脱漏逃避坐贾市籍者,便捉拿赴官。
因此,大明坐贾成分复杂,有军民士子、官吏太监、皇亲贵戚等,皇帝藩王也开店,比如皇店、官铺、榻房,真正应役者是穷行小户。
这并不是说小商人没活路,相反,大都会市列珠玑,店盈罗绮,豪商辐辏,车船穿梭,跨地区商品调运和贸易的终端,正是城乡商贩。
比如江南有纺织作坊,然而大多数成品半成品靠家庭生产,大资本通过商贩和牙人,廉价收集各地乡村集市的商品和物资,牟取暴利。
商业的蓬勃发展,红利没有惠及底层生产和运输者,而是流入在苏杭淮扬造园子、养瘦马的巨商大贾,及其背后的勋亲、贵戚、权臣。
难道那些乡镇市集小贩不想去城市赚钱?
城里商人难道不想去外地大都会捞银子?
常州人难道不愿把自己的布匹卖到北方?
答案是做梦都想,既然如此,银子为啥都被下江南的山陕豪商赚去了?
因为本金、路引、税关、占籍、商役、强盗,对货殖大明的巨商而言,统统不是问题,对普通商人来说,却是一座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那些梦想商行天下的普通商人,其实就是镖局的最佳客户,客户是镖局的衣食父母,父母面对的难题,张昊觉得,拼爹能妥善解决。
他对镖局前景信心十足,只要父亲给他常州府签发的关券文引,临清镖局就能顺利开张。
如何说服父亲背书,有点儿小麻烦,但也不难,因为常州是京杭运河(漕运)节点。
大明漕运官兵乱象横生,走私是其一弊,他们在运粮船上私带商货,南北贩卖牟利。
有镖局为常州商民提供便利,不但提升父亲声望,还能减少当地运军与奸商勾结之事。
所以说,镖局不愁生意,迫切想北上贩货发财的常州老乡不要太多,首批客户是现成的。
客户担心本小利薄交不起佣金咋办?镖局有拼夕夕邀请机制,招揽同行越多,费用越低。
镖局还要打造仓配一体的物流体系,如此便能彻底解决客户的销售、纳税、占籍等问题。
有了常州客户,镖局就能飞速运转起来,至于父亲的虎皮是否管用,他一点都不担心。
还是那句话,常州是漕运重镇,最关键的是,常州一府五县所纳税课,排名全国第三。
出任大明江南五府太守者,都不是小卡拉米,而且父亲还有“严党”光环加持哩。
一大碗肥肠拌饭,张昊吃了个底朝天,喝口茶顺顺气说:
“大伙不用愁,杨大哥适才已经说了,咱们不缺客户,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老李叔适才也说了,漕运山头林立,水泼不进,咱们不能把宝押在水运上。
还有,水运虽比陆运安全快捷,奈何钞关林立,除非是大客户雇咱,否则走不起。
言而总之,蹚出一条陆路才是关键,凶险我就不说了,此事只能靠你们。”
“不就是剪径毛贼么,怕个卵子!”
老刀呲牙瞪眼放狠话,配上身上的狰狞伤疤,活脱脱一个土匪。
“老刀的话我赞同,不宰他几窝山贼,别人凭啥敬你三分?”
“只要名头打响,就有三山五岳的好汉投奔,我怕贼子们听到咱的名头就躲球了!”
“躲就对了!到时候咱们就有做不完的生意,赚不完的银子!”
“刹不住车是吧!”
老李看不去,烟袋锅敲在桌上,对张昊说:
“那些天皇老子奈何不得的江湖大侠、流氓土匪,在官法面前,啥也不是!
小官人莫要被他们带偏了,更不能学小杨,好好读书中状元,那才是大伙的福气。”
看笑话的杨云亭脸色顿时一僵,拉长了驴脸去提壶倒茶。
张昊笑盈盈点头,他乐见士气高涨,也不觉得大伙粗鄙,毕竟史书里写满了吃人二字。
搭班子干事业,首要凝聚共识,统一思想,充分调动一切积极因素,人心齐泰山移。
仅此还不够,镖局若要行稳致远,必须制度先行,他接着给众人掰扯何谓股份制。
“为了心往一处想,劲朝一处使,我打算把经营利润分为三股,银股、身股和财神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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