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科张昊年纪最小吧,十八岁,一腔热血的年纪啊,他的籍贯怎么回事?”
皇帝的心事,与其说是明白无误地写在面孔上,还不如说是多年陪伴导致的心知肚明,作为一个奴才,黄锦只能勾头不安的等待。
听到皇帝问话,他暗暗松了口气,好奇的拿起案上卷子。
只见上面父子籍贯不同,一个原籍顺天,一个原籍江阴。
至于策问,满篇激愤,一看就是个愣头青,东阁阅卷那道关都过不去。
再看书法,布局森然,气势磅礴,但凭这份造诣,他也要甘拜下风。
“这小子幼时便有神童之名,结果好悬被庶母害死,张家老太太便带着孙子回了江阴。
那一年?奴婢记得南直隶解京充俸的金花银拖欠,皇上仁慈,张耀祖因此下放常州府。
一晃都快十年了,母子、父子,祖孙三代人,至今还是分居两地,······”
说话间,他愣了一下,又看一眼卷子,年纪果然对不上,别人都是往小了瞒混,这个兔崽子偏生往大了糊弄,到底差了几岁这是?
他见皇上沉思不语,估计是想起庚戊那一年鞑子进逼京师的糟心事,默默的退到一边。
“让他也来,朕要见见蔡国公的后人。”
嘉靖说着起身,大氅滑落在须弥座上,殿外太阳正暖,不由得想起女儿闹着要踏青的事。
黄锦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出来吩咐内侍去办,心说张家小子走狗屎运了,本来是二甲的墨卷,嘉善弄巧成拙,反倒把他推进了三鼎甲。
等待放榜期间,张昊让手下去买铁砂,过火杀毒,浇醋杀菌,请来缝衣娘,做了一件铁砂马甲、两个臂袋、两个腿袋。
一套练功服披挂起来,不下百十斤,跑不动,只能扎马步慢悠悠摸鱼,促进气血周流灌注。
中午吃罢饭,消消食,铁砂三件套又穿上,累到坚持不住才脱掉,接着打拳。
此法是老李教的,趁着热乎化劲,不然就是浪费精华,没了重负再划拳的滋味,就像吃了人参果似的,浑身轻利,遍体毛窍都在尖叫。
“少爷,应天府衙来人,急得团圈转,让你赶紧进宫,少爷、肯定中状元了!”
裘花跑到后院,激动得直哆嗦。
进宫!?
张昊激灵灵打个寒颤,见鬼了吗?还说打完拳去国子监领进士礼服呢,到底出了啥情况?
急忙细问,确实是面圣,眼下想啥也没用,赶紧冲洗换衣化妆,跟着寻他的衙役去皇城。
路上他倒是问明白一点,上午就有士子被招进宫,办差小黄门几个会馆跑遍,死活找不到他,无奈又让顺天府帮忙找,这位衙役知道天海楼是张家产业,终于摸到正门。
张昊越发忐忑,进宫貌似好事,但是他这种假冒伪劣真滴受用不起,这不在计划内啊!
进宫时候日头已偏西,到了文华殿外,带路太监交代一声,丢下他走了。
张昊一个人站在那里,好似木头桩子,没人招呼,眼看天色暗下来,一队太监提着灯笼路过,依旧不理不睬,彷佛他不存在一般。
他这会儿也想明白了,朱道长既要修仙,还要掌控帝国,岂会等候他一个小人儿,怕是上午就回了西苑,甚至把他给遗忘了。
天也黑透了,冷风嗖嗖的刮,朱道长这会儿在考虑翻哪个妃子的牌子吧,话说我大明的皇上,不时兴翻牌子这一套呀?
难道老子要在宫里站一夜?朱道长心也太大了吧,我是个大男人啊,万一被饥渴的后妃们拖去,你就不怕头上长点绿?
春寒料峭,气温慢慢降下,肚子在咕咕叫,张昊上下口袋摸摸,啥也没有。
四周静悄悄的,身上越来越冷,他想起后世皇宫闹鬼的小故事,想用心理刺激产热。
可惜起不到啥效果,手脚冰凉,干脆无极起式摸鱼,气血流灌,身上渐渐舒畅起来。
“好大的胆子!”
张昊打拳入迷,被一声低喝唤醒,赶紧收势,只见小黄门提着的灯笼影里,站着一个中年太监,忙作揖施礼说:
“内翰容禀,学生冷得实在受不住,便活动一下手脚,免得见了皇上失礼。”
来人是西苑值房执事太监孟冲,头回听到有人称呼自己内翰,感觉颇为受用。
“跟咱家走吧,想拉撒早点说,免得到时候麻烦。”
“多谢内翰照拂,学生不急。”
张昊礼仪做足,乖乖的跟上。
大明文官非翰林不入内阁,太监只有内书堂出身,才能任秉笔太监,内书堂雅称内翰林,张昊观他年纪服饰,小拍一记马屁,果然奏效。
小太监前面挑灯引路,一路七拐八拐,着实辛苦,因为朱道长不住皇宫,当年差点被宫女勒死,干脆搬去西苑,也就是后世的中南海。
奔波大约半个时辰,乘舟来到一处宫苑。
苑中灯火通明,花香扑鼻,只见大殿匾额上镌刻着谨身精舍、四个苍劲浑圆的楷书大宇。
孟冲带着张昊来到廊下,见老祖宗摆手,弯腰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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