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老唐起了个大早,却赶了个晚集。
他亲往胖虎住处,结果当值坊丁说,田主事寅时便带队野训去了,去向不能告知外人。
军情紧急,三顾茅庐是不可能的,老唐唯有苦笑。
江面雾气朦胧,战船影影绰绰。
下沙渔场码头上人头攒动,坊区老少箪食壶浆,夹道相送北上杀倭的子弟兵。
现场画面感人泪下,张昊策划。
他想好了,与老唐结为师生,问对这一关躲不过,露丑现原形免不了,但可以转嫁责任,很简单,我不主动拜师,你要主动收徒。
就像男女爱慕,谁主动,谁就要自负盈亏,到时候师生问对,藏不得是拙,露不得是丑,不怨我嘛,是你眼瞎,想退婚?呵呵。
欲得老唐顾,须下死工夫,这是一个长期任务,不可操之过急,总之,抓住机会,狂刷好感度就对了,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
官兵登船,号角长鸣。
鼻子发酸的老唐作揖辞别父老,朝满眼含泪的张昊点点头,率众上了座船,扬帆出海北上。
张昊跳上早已备好的船只,弯腰进舱。
船到江阴没久留,沿江而上,走得胜河入南运河,径往常州府城。
隶役带刘骁勇去杂院暂歇,张昊跟着仆妇去内宅,进来花园,便看见宝琴和一个丫环蹲在鱼池边,奶奶坐在凉亭里,被爬上爬下、一刻也不安生的月月缠着,大黄从桌下钻了出来。
“奶奶——!”
“大兄!”
小胖妞闻声扭头,尖叫一声,丢下奶奶,小短腿撒开,张开双手飞扑到大兄身上。
张昊一把抱起妹妹,狠狠的亲了几口,大黄认出旧主,跑过来摇头摆尾,仰头短吠。
胖妞见哥哥亲了奶奶脸蛋一口,有样学样,老太太乐不可支说:
“月月把我闹得眼皮子打架,正要回去歪一会呢,你父亲下地方巡视半个月,昨日才回,一早又去了驿馆,扶我起来,家里没事吧?”
“从如皋、海门进来的倭子被官兵灭了,今年江北通州那边最惨,江南没啥事。”
张昊抱着妹妹,朝搀扶奶奶的宝琴挤挤眼,女孩大眼里蒙了一层水雾,笑如花开。
老小说说笑笑,一块回后面,胖妞见奶奶跟着宝琴姐姐去了别院,给张昊咬耳朵。
“大兄,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文远呢?”
张昊亲亲妹妹,胖妞搂着他脖子,扁嘴说:
“他被父亲打得好惨啊,不敢出屋。”
王氏得知张昊来了,寻思片刻,丢下话本,让丫环取褙子套上,瞧一眼铜镜里的脸色,出月门,见兄妹两个嘀嘀咕咕过来,含笑停步。
“母亲。”
头回生二回熟,张昊顺嘴就叫了出来。
“好孩子,乖。”
王氏让丫环去取水果,伸手去抱女儿,嗔怪道:
“你哥哥一路辛苦,怎么老是磨人。”
“我不嘛。”
胖妞抱得更紧了。
张昊捎带有大舅的信,进上房便递给妇人,又把姥姥的身体状况说了。
王氏听着听着便红了眼圈,颤颤的放下信笺,拿手帕抹泪。
胖妞懵懂,问哥哥:
“娘怎么啦?”
“娘想家人啦。”
张昊抵着她脑袋说。
小胖妞眨巴眼睛。
“哦,我知道了,娘想姥姥,还有大舅、小舅,大兄,你带我和娘去京城呀,父亲说那里是皇帝住的地方吔,好想去玩。”
正牌张老爷将近中午才回来,吃罢团圆饭,一家人说些闲话,张昊见父亲出屋,起身跟去书斋。
他在来府城的路上便想好了说辞,父亲无非是关心仕途,把君相两家描绘成吃人不吐骨头的凶兽,给膨胀的父亲放气,绝对没错。
“······,父亲,情况就是如此,皇上夺走皂坊,严家讹诈皂引,兀自不满足,我答应捐粮赈灾,才算打发了他们。”
“照你这般说来,······”
张老爷说不下去了,他心里哇凉哇凉的。
闹了半天,麒麟服竟是倾家荡产换来,皇上钦点儿子榜尾,分明是警告啊。
仕途漆黑一片,他就像泄了气的皮筏子,靠在官帽椅里,连恼恨孽子的力气都没了。
张昊告退出来,让父亲缓缓气,消化一下。
回院陪着弟弟说话,熊孩子乖得很,无他,双手都被打肿了,死活不告诉他因何挨打。
丫环过来回禀奶奶午睡醒了,张昊丢下弟弟去别院,伺候奶奶梳洗罢,一起去花园遛跶,他把忽悠父亲的话告诉奶奶,又解释一番。
“你个皮猴子,哄他做什么,真要恁般凶险,谁还去做官?”
奶奶气得拧他耳朵。
张昊死皮赖脸告饶。
“奶奶,皂利太大,当初那些商人都敢下黑手,当官的手段只会更毒辣,我怕啊。”
“原来你也知道怕。”
老太太叹口气,扶着孙子肩膀,进凉亭坐下。
张昊歪靠在奶奶身上,望着池边垂挂飘拂的碧丝绿枝,怔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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