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百姓进来吃瓜,咳、吃百姓饭,穿百姓衣,莫以百姓可欺,此堂名曰亲民,本官身为一县父母,与百姓相亲相爱才是正理。”
费青应命去办,仪门那边顿时涌进一股人流。
衙门办案不禁止围观,不过也有诸多要求,这种一窝蜂放进来,还是头一遭。
百姓大多望不见堂上情形,个个伸头踮脚,像是一群被拎着脖子的鸡鸭。
惊堂木响亮,外面的脚步声、嗡嗡声,随之消失,无人再敢随意走动、说话。
费青拿着名单,喝叫告状人上堂。
听到自己名字的原告、被告和证人上堂,跪下高呼草民叉叉叉拜见知县大老爷。
张昊接过诉状看看,日泥马,为一只鹅也闹到县衙,问堂下跪的原告:
“曾阿金,鹅卖完没?”
原告曾阿金闻言抬头,又赶紧趴下。
“回老爷,昨日闹一场,一只也没卖成,草民担心老爷查问,一直带在身边,现在外面,央求同乡帮着照看。”
张昊看一眼被告,也是黑瘦,稍微年轻些。
“叶阿水,你说是你的鹅,它今年多大了?平时都喂它吃什么?一天下几个蛋啊?”
年轻瘦子叶阿水头也不抬,脱口道:
“回老爷,小人养的是一个看家两年的公鹅,每日打些青草喂养,老娘生病卧床,只好拿来城里,打算换些银钱买药。”
张昊郁闷,这就不好办了,都是喂草的穷人,宰鹅看大肠屎也没用,又问原告:
“你喂了多久?谁喂的?”
曾阿金好不委屈。
“草民一家老少喂了两年多,这人趁着我和人谈价,抱着就走,我追上他不放,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这鹅再不合群,别的鹅都来咬它,求老爷给草民做主。”
张昊烦躁起来,对那被告叶阿水说:
“你现在承认至多挨顿板子,等下本县查明,就要罪加一等,决不轻饶,你想好没?”
叶阿水磕头不迭,连声叫屈。
“把这两人和那只鹅带去吏舍,不是养了两年嘛,放了鹅,看它听谁的话,下一个!”
张昊看了状子,头大三圈儿,龙眼都这两家为田界打过架、找过里甲、屡次闹上衙门,遇见他上任,其中一个不服,又跑来告状。
再翻看下面的状子,都特么鸡毛蒜皮,若是整天被这些鸟事缠着,还搞个屁的全球霸业。
端茶润润嗓子,心说要尽快成立基层组织,赋税、纠纷这些破事,就地解决最好不过。
可惜手里缺兵少马,十来个乡公所没法全部成立,看来招兵买马要提上日程,加大力度。
喝令衙役暂且把堂下两个告状专业户带出去,也不审案了,让小韩把状子分出县城、城郊、其它三类,取笔写封公告,盖上大印。
起身离座,来到廊下,环顾左右,身后是红日出海图,明镜高悬牌匾高挂,眼前是迷惑不解的吏役百姓,情绪酝酿到位,感慨万千道:
“农忙时节,让乡亲们为这些事来回跑,本县愧甚,费青,派人去龙眼都,即日成立西郊派出所,一应案件就地处理,欺人如欺天,负民即负国,乡亲若是不满意,本县拿你是问!”
费青应命称是,接过龙眼都的状子。
剔除城郊的状子,案子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张昊先审县城的案子,不到中午就搞定。
正要退堂,忽然想起一事,歪头问了小韩,争鹅案已告破。
此案很简单,鹅能看家,是灵性动物,大白鹅被放到院里,自然会去唤它的主人身边。
被告弄些怪药抹在鹅身上,害得这只鹅被同类驱啄,意图白赖回去煮了吃。
小韩代笔写下判词断语,张昊稍加修改,判曰:
审得坳仔村游手叶阿水,见曾阿金进城卖鹅,辄起刁心,觑其不备,以秘药将鹅毛揉坏,先使鹅群相乱,后执为争端。
诈诞妄欺,一鹅能值几何?律有明惩,不过重笞二十,然则细思秘药弄奸,比之白昼行劫、杀人越货,心何异哉?
合宜重笞枷号,以惩奸贪,今念其父母妻儿无依,暂免皮肉之苦,发往东郊劳教一年,以观后效,用儆刁风,立案存照。
张昊买下曾阿金的五只鹅,让坊丁把藤笼里的鹅放到花园散养,既当宠物,也能制笔。
“啪!”
惊堂木响亮。
“退堂!”
大老爷累了,下午接着审,临走不忘给瓜众来一波广而告之,开场先装逼。
“独立苍茫自忧民,倒身天地更怀君。”
接着就宣讲甘蔗收购、招工事宜,鼓动有意者去外地招工,做人牙子,只要劳务人员送来,现银交易,童叟无欺,市侩嘴脸暴露无疑。
百姓们瞬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张昊很是满意。
回后宅经过花园,发现那只怪味鹅依旧难以合群,不打紧,怪味消散,小伙伴们还会找它玩。
宝琴听送饭来的芫荽说张昊弄来一群鹅,跑去花园看,出院正撞上他,也不看了,接过乌纱革带,笑嘻嘻说:
“大老爷,审案好玩么?有没有那种案子?”
张昊边走边脱袍子。
“哪种?脱裤子打屁股的风化案、还是杀人越货的人命案?你也是看话本看傻了,一个穷荒小县,要是怪案大案连连,那才叫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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