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鸡初鸣报更阑,晨光未出帘影寒。
张昊去花园跑了几圈,路过厨院,听到杂物房里有人说话,进院推开房门,就见两个小丫头手提火篮,鹌鹑似的坐在条凳上咬耳朵呢。
“你们在这里做甚?”
宝珠忙道:
“昨晚少奶奶说让我做饭,伙房门锁着,我进不去。”
张昊懒得管这些鸡零狗碎,转身走了。
幺娘打着哈欠来西花厅,绕过抖大枪的张昊,去兵器架上抽了双铁锏,依十三势比划。
今日早餐丰盛,桌上除了雷打不动的煎鱼,还多了油炸花生、爆炒鸡丁、鹅蛋、豆芽、咸菜等。
宝琴拿调羹勺把蛋黄挖给他,就着蛋白,慢条斯理喝粥,心里却在冷笑,她问过露珠,菜是涂氏操持,可惜晚了,哼,今日必须给我滚蛋!
张昊吃过饭去签押房,让老焦写份安抚布告,出城去火药坊。
刘骁勇把人手安排汇报一下,大尖屿等处俱已派人换防,目前三灶岛的善后尚未搞定。
“黄粱诸岛尽量安排东乡老人,见过血的坊丁下放各乡公所,诸港巡检让马宝山调配好了。”
张昊把安抚三灶岛土民的告示留下,回衙就见涂氏两口子跪在后宅门外大哭。
涂氏见到他,掉头爬过去叫声老爷,悲声大放,哭得那叫一个惨,值房小宋急忙反映情况。
宝琴翘腿坐在廊下晒暖,见他回来,好整以暇剥着蜜桔说:
“休要替那老贼妇求情,我看在芫荽的面子,让她去龙眼都做事,她不知好歹,还敢犟嘴,先前给的伙食银都被她贪去,一文钱不花,全走前衙膳房的账,凭白坏我名声,恨不得打断她腿!”
张昊怕她掌握不住分寸,对宝珠说:
“告诉涂氏,去芫荽那边工钱是一样的,不比这边差,要是依旧手脚不干净,没人再收留她。”
幺娘不在书斋,荼蘼说她去了工地,坐下不过片刻,便被小媳妇缠住,张昊后悔不该回来,陪她腻歪一会儿,找个借口溜了。
糖场榨汁作坊紧邻新开的河道,河水尚未引流,河道里正在架水车,到处都是人。
问了几个民夫,在工棚里找到幺娘,几个榨甘蔗的疍妇围着她,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知县老爷来了。”
有人小声提醒,妇人们吓得四散忙碌。
幺娘去河边洗洗手,榨过的甘蔗汁水淋漓,她帮了一会儿忙,手上黏糊糊的。
接过他递来的帕子擦擦,上马打量港口周边的工地,心说大兄在倭国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有这般兴旺景象,她的心情忽然变得极差。
“你不坐衙门理事,一天到晚跟着我作甚?”
“跟你共建美好家园呀,哎、别走啊!”
张昊拍马去追。
幺娘牵马上了二道岭,不远处的山体被挖出一个巨大豁口,民夫们推车、挑担,成群结队,你来我往,好似搬家的蚂蚁。
回望港口,海岸被疍家船铺满,都是闻讯而来的沿海疍户,照这样下去,只要有吃有穿,再免除杂役,这些贱籍迟早会把香山填满。
“别说官府,百姓也不许他们登岸居住,你大肆招揽贱民,黑状上怕是又要添上一条罪名。”
“听蝲蝲蛄叫就不种地了?随便他们告去。”
张昊盯着开山工地皱眉,让随行的坊丁把承包商丁员外叫来,给这厮重申安全制度。
“那边有滑坡危险你看不到吗?叫爆破队清理一下,咱们合约在先,一旦出事,你不要后悔!”
丁员外猴腰连连称是,喝叫手下赶紧把民夫撤走。
幺娘一直盯着爆破队操作,几声巨响过后,爬起来就要去查看,被张昊一把拉住。
“放手!”
“急啥?等一下!”
平安号传来,张昊这才起身,指着远处那个挥舞红旗的坊丁说:
“旗语在说三炮全响,没有哑火,火药是闹着玩的吗?”
幺娘二话不说,飞跑去看。
滑坡那片山崖已经全部垮塌,土石半个月也搬运不完,她呆愣许久,心说怪不得刘骁勇推三推四,百般阻拦我进火药坊!
瞥斜张昊,见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冷笑一声,下岭直奔火药坊,这回没人阻拦,穿过外围棱堡工地,来到一个守卫森严的大院。
院子里面套院子,幺娘把几个工院转过来,硝磺炭的加工程序,与她所知出入不大。
穿过深巷,又来到一处大院,她进仓房便是一愣。
这是一排连房,屋里全部打通,一溜四排桌椅,做工的全是妇人。
墙边码放着箱子、布匹、绳索、纸张之类,五花八门,妇人们把混合后的火药称量捆扎成包,再由专人收集运走。
她观察许久,拿起一包层层捆扎,外皮是油纸的炸药,石头一样沉。
难道捆紧些威力就变大?若是这般简单,朝廷匠作局的人岂不是个个该死?
又去另一排仓房,幺娘眼神瞬间一亮。
这里在做引信,妇人们个个缠面巾、带手套,穿戴得严严实实,所做工序除了更繁复严苛,依旧看不出有何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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