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鸟翠嶂围屏上,疑是惊鸿照影来,皎皎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如回风之流雪。
张昊望玉人咫尺,寻思怎得同携手,把旧愁勾了。
心动诚可贵,行动价更高,他按捺不住轻狂,绕屏做那目不斜视的假模样,径直去榻上拿衣物,转身之际,惊得目瞪狗呆。
夫妻对视那一刻,他的龌龊下流念头全没了,忙用白绫裹胸帮她缠好。
幺娘接过衫子掩系,披上链甲,伸手插进他抻开的袍袖,拾掇好去案前坐下。
张昊重新给她绾发盘髻,束系网巾,插上乌木簪子。
“好了。”
“不用送了,出门记得多带些人手。”
幺娘起身出屋,出月门接过包裹,叮嘱他一句。
张昊下意识点头,站在过道里,呆愣愣望着她离去。
适才在妻子身上看到的累累伤痕,已经凝固在他脑海里,心像是被人揪住了一样疼。
“少爷。”
张昊被小燕子唤回神,帮她把水桶提到廊下。
荼蘼站在西书斋门口,贼兮兮朝他招手。
宝琴花容惨淡,泪痕宛然坐在妆奁台前,见他过来,不理不睬。
“姑奶奶,至于这样么,得亏过来瞧一眼,若是不来,是不是要一直哭下去。”
张昊闻到烟草气息,瞅一眼瓷碟里的玉雕烟嘴和烟灰,去多宝格上翻找。
果然有一盒义学作坊产的卷烟,肯定是她偷偷在抽,过来给她装上一支,笑道:
“你烟瘾不小啊,几时打的烟嘴?”
“你心里没有我,自然什么也不知道。”
宝琴语带哀怨,凑到火绒上吸了两口,烟雾喷他脸上,委屈道:
“早年我跟醉花荫一个姐姐习舞,然后就学会抽烟了,我见她们抽得牙齿黑黄,就不怎么敢抽了,只是烦闷才抽两口。”
张昊把烟嘴拽过来,按在碟子里熄灭。
“这是刮骨钢刀、穿肠毒药,心里不舒服找我出气就好。”
接着把大尖屿缴获的事说给她。
“幺娘去濠镜澳,就是处理这批货,不是不告诉你,而是不想你担惊受怕。”
“不早说。”
宝琴小拳拳给他,见他龇牙咧嘴,表情浮夸,使劲拧他胳膊。
“方家在南城有首饰店,东城外也有新开的铺子,听说省城生意更是大得没边儿,背后没有靠山根本不可能,你千万要小心。”
张昊搂着媳妇连连点头。
“我会小心,你也不能随便出去闲逛,免得我分心。”
“米粒儿大的破地方,谁稀罕出去。”
宝琴脑袋倚靠着他胸口,迷离眼波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恋和忧伤,叹息道:
“有你陪着,我哪儿也不想去。”
两人正相濡以沫腻歪呢,听到荼蘼在明间叫声少奶奶,宝琴推开他,飞他一个含嗔媚眼,拢拢鬓发,拿起一本琴谱摆在面前装样子。
“进来。”
荼蘼挑帘帷进来槅断月洞,递上拜帖。
“少爷,有客人求见,说是省城方家的大老爷。”
“带去花厅。”
说曹操曹操就到,对倭贸易季到来,方家终于憋不住,亲自上阵了。
宝琴歪头去看他手里拜帖,来人是一个叫方应物的家伙,张郎穿的是月白衣裤呱嗒板,没法见客,起身去上房给他取便袍。
荼蘼见小金鱼引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人,去了西花厅,跑去主院回禀。
张昊临走把桌上琴谱握手里,迈着四方步出院,过来西花厅。
宾主二人的目光遥遥相撞,方应物起身施礼。
“不才拜见县尊。”
“方员外坐。”
张昊进厅抬抬手中书卷,没去厅上官帽椅,随便坐他上首椅子里,把琴谱扔在了茶几上。
方应物称谢落座,目光扫过书卷,笑道:
“县尊原来爱琴,冒昧而来,扰人雅兴,罪过。”
张昊笑道:
“无妨,众器之中,琴德最优,含至德之和平,君子得无爱乎?”
“县尊所言甚是,不才受教,此来便是为了和平,听闻贵坊招商,不才诚意合作,开年至今,屡屡派人前来洽谈,还望县尊通融。”
“糖烟酒随便你进货,至于鲸油,设若这是你的生意,可愿让与他人?”
方应物眉心的川字纹皱起,错开对方笑吟吟的眼神,盯着杯中泡开的茶叶深吸气,鼻中喷出两股冷气,抬眼直视过去。
“那批货我可以原价买回来!”
既然对方挑明,张昊也不打算兜圈子。
“涂管事含糊说起过此事,莫非大尖屿倭寇的赃物和海船,与方员外有关?”
“我出这个价!”
方应物额头青筋暴跳,举起巴掌正反翻转一下。
张昊啧啧叹惋道:
“何不早说,赃物已入库造册用印,本县正打算向上面禀报呢。”
方应物恨不得暴起宰了这个该死的狗官。
“你想要多少银子?”
“就算你出价一百万两,我也不敢把船只货物卖给你,你当我傻么?”
方应物不死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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