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琼花双膝跪倒叩头说:
“奴婢愿意,老爷恩德,奴婢无以为报,如有来生,愿结草衔环报答老爷、夫人。”
张昊忙让宝琴扶她起来,安慰道:
“你愿意做事就是报答我,与其背负过去,不如倾心当下,不用在乎旁人闲言碎语。”
宝琴送到月门外,交给跑来的金玉,心里跟吃了死苍蝇似的,让荼蘼去取团扇,抿口茶感慨:
“男人被杀,为了儿子甘愿以身饲狼,结果又被儿子嫌弃,诈死险些被人打死,县城人当她是勾引有妇之夫的荡妇,连疍户都看她不起,如今身份又被人撞破,当初真不如死了干净。”
“千古艰难唯一死,再说了,她又没有做错什么,纯粹是命运捉弄,你不是画画么?”
“本夫人没心情,陪我走走。”
二人遛跶去花园,宝琴遇见心仪的花朵,便让他摘了给自己戴上。
张昊心不在焉,脑子里想的全是男儿事业。
读书人是香山稀缺资源,池琼花去库仓做事,那边的账房师爷,便可以另作他用。
南部大开发筹谋已久,所需人力物资基本齐备,但是计划迟迟无法付诸实施。
除非他想在大明闹革命,否则开发南部绕不开地主豪绅,这些人绝不会老实配合。
“我给你说话你听到没,还在想那个贼女人是吧?!”
宝琴坐在凉亭栏杆上,依偎爱郎怀中,说了半天却得不到回应,气得一把推开他,甩袖就走。
张昊差点栽进鱼池,追上去拉住媳妇说:
“我得出趟远门,正发愁咋给你解释呢?”
撅屁股钻花丛里乱刨的二黑听到动静,窜过来咬住张昊裤腿就呜呜开撕。
狗东西是施开秀带来的,杂交二代目,野性大也就算了,偏偏爱咬他,张昊抓着它顶瓜皮拎起来,宝琴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宝珠守在杂物房值班,小金鱼不在,他把二黑交给宝珠,发觉最近没见到小燕子。
“咱们的燕半仙还在屋里修炼?”
宝珠笑成眯缝眼,捂住嘴连连点头。
张昊很满意,喜欢仙法秘笈就对了,包你练一辈子不带重样的。
荼蘼在廊下洗衣,悄悄朝上房歪歪下巴。
张昊挑帘进屋,见她坐在床头垂泪,头上插戴的花朵扔在地毯上,过去并肩坐下,从她手里拽出帕子,搂住媳妇腰肢拭泪,笑问:
“敢问王小姐,你吃的到底是哪门子飞醋呀?”
“装什么糊涂,厌烦人家就明说,去找你的幺娘好了。”
宝琴说着又是一串泪珠下来。
张昊越擦越多,心说不该老是哄着她,得拿出些霸气来。
“你就是我一辈子离不开的书。”
宝琴斜泪眼带问号。
这就对嘛,张昊深情道:
“翻你万万遍也不厌倦。”
宝琴一记窝心拳过去。
“早晚会厌的,我想给你生个小书。”
“早晚的事,不急,为夫确实得出趟门。”
张昊给她解释半天,末了说道:
“此番杀倭机会难得,我跟在老师身边跑跑腿,顺带捞些好处,有幺娘跟着,贤妻不必担心,可怜为夫给你做牛做马,还要被你嫌弃,你说说看,我是不是命苦?”
“就会作怪。”
宝琴又是一记小拳拳,唤声夫君,梨花带雨依偎过来,习惯性的泛酸:
“别以为叫个贤妻就能糊弄我,就算你在香山做出花来,将来步步高升,诰命封授也是你大夫人的,哪里会轮到我,哼!”
张昊心虚道:
“在乎那些虚名做甚,俺对你的爱可昭日月,你三天两头便要哭一场,何苦折磨自个儿。”
“都怨你,我也知道这样不好,怕你哪天会厌烦,可就是忍不住,亲亲,你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宝琴泪眼盈盈里,是他的影子。
“永远也不会厌烦,咱们相识相知,再一起变老,想想就奇妙。”
张昊嘴甜心累,索性躺平,枕在媳妇腿上让她掏耳朵。
此趟出门势在必行,唐老师的清海剿倭计划一直在他心里放着,虽然他只知道一鳞半爪,但是这个参与的机会绝不容失,也不能败!
通倭是方家死穴,倭患乃朱道长心头刺,只要老师功成名就,他就能倚官挟势,利用手中罪证碾碎方家,威逼利诱佛山的铁冶家族。
幺娘给他讲过各大海盗势力,资格最老的许栋被池琼花儿子宰了,带头大哥汪直被朝廷斩首,凶名赫赫的徐海也被胡大帅阴死。
岑港大战后,江浙闽粤海贼各自为王,池琼花之子继承贼老子家业,两代二贼王,门多猛寇,虎踞澄海,说不得,颇有些天日之表哩。
他大致能猜到老唐剑指何处,人类的一切活动,都要受天时地理制约,大至世界各文明兴衰轮替,小至刮风下雨急吼吼收衣服。
老唐没法子让倭寇海盗聚集,季风贸易可以,而今现在眼目下,双屿岛世贸中心早已陷落,新的世贸港和海贼王正在暗戳戳孕育崛起。
他可以断定,老唐的终极标靶,定是疍民口中官司远隔、威命不到、海商咸集、以一博百的洋市——月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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