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大哥不舍得,这里是山寨,硝石非比寻常货物,大夏天拿硝制冰待客也说得过去,可天气并不热,此事儿若是传出去,影响不好,且饶了大哥一回,想喝啥酒,你自己选。”
小许说着打开仓房,直到此刻,他才相信对方的身份,确是豪富巨贾之家的纨绔膏粱。
为了喝冰酒,用十斤硝石去制冰,貌似没啥大不了,然而这些硝石运去倭国换银子,然后再买粮食,足够大明三口之家五年的口腹之用。
硝是对倭海贸贵重的紧俏货,大名向将军送几斤硝石,便是非常合乎礼仪的贡品,可见用于制造火药所必需的硝石,在倭国是何等匮乏。
张昊选了一翁烧锅,二人回正院堂屋,菜肴陆续上桌,一个喊大哥,一个叫贤弟,边吃边聊。
几杯猫尿过后,小许见他大谈夷人男女间的露骨之事,挥退小丫环,笑着捧哏。
眼前这小子正是慕少艾年纪,他颇能理解,说笑间问些赵家底蕴,船有几艘、产业几多。
“大哥,这北地烧刀子好大的劲道,把我喝迷糊了。”
张昊醉眼迷离,面红耳赤,拿着筷子,死活夹不住盘子里的菜肴。
时下酒品大致分红黄白三类,葡萄酒是贡品,白酒专供穷汉,黄酒是士大夫最爱,金华酒名闻遐迩,色泽如金,性味甘醇。
他练武过累会喝些酒,自以为有量,故意选了烧锅,眼看自己有些受不住酒劲,对方依旧清醒,有些搬石头砸自己脚之感。
“来来来,不要喝酒了,喝杯浓茶。”
小许斟茶给他。
“不行!再喝,我今天高兴!这个杯子过瘾,早就该用大杯!”
张昊伸手,却抓了个空,可能是眼花。
“咱俩都不能喝了。”
小许笑着坐过去,揽住他肩膀,亲自喂些茶水,又让小丫环去打湿棉巾给他擦脸。
张昊甩甩脑袋,晕乎乎靠在竹椅里说:
“是不能喝了,我喝酒总要出丑,我爹为此不少教训我,等我回来咱们再好好喝。”
“哦,贤弟要去哪里?”
小许喝口浓茶,笑道:
“大哥还说带你去各处玩耍呢,这么着急作甚?”
“赶时间,我还得去月港,上川、下川、濠镜、屯门,我都去了,在大哥这里玩得最开心,等我回来,大哥你也去我家玩,嗝!”
“这样啊。”
小许若有所思。
一个大丫环跑来说:
“老爷,山下来人,说是飞龙天子驾到,莫头领带上来的,还有吴寨主,大伙也不敢阻拦。”
小许脸上的怒色一闪而逝,起身道:
“扶赵兄弟去客房休息。”
张昊抓住小许袖子,口无遮拦嚷嚷:
“我不休息,什么飞龙天子,到处都在传说,我可得见见。”
“许寨主,见你一面真难啊,哟,待客呢,你看这事儿闹得,恕罪恕罪。”
话语未落,院子里顷刻涌进一群锦衣华服的大汉,人前簇拥一位面带微笑的瘦高个,脸颊凹陷,眼睛细长有神,玄巾道袍,腰悬玉佩。
许朝光见心腹手下已在月门处守着,心里妥帖不少,下来廊檐迎过去施礼,笑道:
“老叔海涵,一则寨子确实有些事,二是家岳开年一直没见着娇娇,还说这边忙完,去大澳迎接老叔呢,不想这就来了。”
说着便呵斥一个缩在人后、脸庞肿胀带血的中年汉子。
“莫应佛,你不在澄海捕馆待着,跑回来作甚?”
莫应佛脸肿脖子粗,尴尬抱拳说:
“属下、属下······”
张琏笑道:
“怪他作甚,林都督说你在捕馆,我大老远跑去,这厮吱吱呜呜不给个痛快话,我一气之下就把他提溜来了,得亏没骗我,说不得又是一顿皮肉之苦!”
“没的给我丢人现眼,滚回去!”
小许赶走莫应佛,生生咽下张琏给的下马威,延手道:
“堂屋狼藉,老叔咱们去厢房说话。”
张琏乜斜醉歪歪靠着楹柱的张昊,皱眉道:
“这是哪路货色,竟要你连夜跑回来,我这个老叔恁地不值钱?”
小许赔笑道:
“老叔想多了,一个朋友而已,再说我也想不到老叔来的恁快。”
张琏见那个小醉鬼大大咧咧直视他,丝毫不怵的样子,冷笑道:
“好狗胆!”
这话不啻直接打脸,许朝光羞恼难堪,面皮涨得通红,忍怒叫道:
“来人、扶赵兄弟下去!”
张琏旁边一个身材矮小的汉子转转眼珠子,上前一步,朝张昊戟指怒喝:
“皇上在此!小辈安敢无礼,还不叩头请罪!”
张昊一肚子麻麻逼想批发,你们随便玩去,找我摆啥臭泥鳅架子,老子招谁惹谁了?
再看这位飞龙人主,黑帽、黑脸、黑袍、黑靴,腰悬白玉佩,越发衬得此人黑咕隆咚。
黑为玄,五德属水,朱明火德,按五行生克来讲,黑水克朱火,泥鳅精的志向不小呀。
“皇上?皇上不是在金銮殿里吗?嘿嘿、我知道了,你们在逗我,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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