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缕摄人的龙涎幽香,显然是狐狸精身上带的,骚狐狸气定神闲,唇角挂着温柔笑意,愈发让她心生厌恶,忍不住道:
“你去休息吧,等下让他回你那边,缠着不放有意思么?”
宝琴脸色瞬间一滞,又羞又怒,起身就走,贱人!我把你当自家人,你却当我是外人!
张昊正感叹眼前齐人之福呢,和谐画面眨眼崩了,急忙伸手去拉,却被狠狠的抓了一下,瞅一眼竟然出血了,赶紧追去上房,哄了宝琴老半天,又返回书斋应付幺娘,唉声叹气说:
“她给我承认了。”
幺娘梳头的动作瞬间定住,诧异道:
“她安的什么心?”
张昊哭笑不得。
“她和我同床共枕,你说她安的什么心。”
幺娘眼里迸出冰刀来,上下打量他,好像又健壮些,脸蛋白净,终于不再晒成黑炭头,可惜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被那个骚狐狸迷住了。
“我不管她给你灌什么迷魂汤,她知道的越多,祸害越大,教门妖人迟早要你好看!”
“我记着你的话呢,呆蛙那边咋样?”
张昊岔开话题,绕到椅后给她打理头发。
“呆蛙没事,宝珠说刺客都钻进衙门来了,亏你养那么多废物,省城那边什么情况?”
幺娘感觉他爪子不老实,身子禁不住一热,却没有呵斥阻止,甚至还生出惬意之感。
她忽然察觉自己变了,搁在以前,她会跟着林娘子去倭国,如今却急不可耐想回来。
“说来话长······”
张昊长话短说,把方家余孽潜逃的事道来。
中午差点一命呜呼的事他轻轻带过,反正也没翘辫子,何必再让妻子担心。
幺娘握住给她揉捏肩膀的双手,侧身问他:
“坊厢里甲可靠么?”
张昊拿起书案上的扇子打开,缓缓点头。
里甲即编户齐民,是国家建立正常社会秩序、确立其统治的基础,说穿了,就是不成熟的户籍制度,而且朝廷依靠里甲完成赋役征收。
随着土地兼并、苛捐杂税、天灾人祸等问题加重,里甲制如同军卫制一样,千疮百孔,由此引发里甲徭役制变革,比如张居正一条鞭法。
这一变局最直观的表现是遍地流民,就像后世改开,户籍制锁不住失去土地的破产小农,人们纷纷进城务工,资本血汗工厂到处开花。
商品经济爆发、银子成为货币、资本主义萌芽,海陆封锁政策高悬,私商勾结北虏南倭西夷,在这个小冰期降临的大时代,大明崩球了。
里甲制糜烂,社会治安必然恶化,所以张昊甫上任就成立坊厢派出所,在里甲的基础上重编保甲,确立城乡基层管理制度,稳定秩序。
所谓保甲,就是治安联防,于城乡各坊街巷,不分军民匠商,每十家编为一甲,互相监督出入,一家有犯,十家连坐,以此维持治安。
保甲捕盗有重赏,下午行刺案发,抓到六个活口,贼人离开樊家酒楼,根本无处藏匿。
口供也审出来了,没啥卵用,酒楼里埋伏三个枪手,七个刀手,奉管家水福之命行刺。
这些人一直住在樊家酒楼,寻找行刺机会,直到樊东家遇见五小姐,将他诱来。
樊东家是珠商,与方应物交好,事发之前就出海逃了,近海之上,桨帆并用的快蟹速度碾压帆板,樊东家被抓后,供称被方家胁迫。
还有十多个贼人扮成匠夫,混进采石场,这边酒楼行刺,那边采石场协助倭囚脱逃,貌似想要大闹香山,没料到被狡猾的倭子反杀。
酒楼和采石场贼人的供词,看似没毛病,两处相距甚远,之所以同时行动,是事先有人吩咐,在樊家酒楼开业当日的巳时三刻动手。
最大的疑点在采石场那拨贼子身上,都是广府恶徒无赖,自称被方家重金蛊惑而来,在船上才互相认识,根本不认识酒楼那拨贼子。
妻子询问里甲组织是否可靠,当然是怀疑还有贼子潜伏二道岭内外和城中,因白天事态很快就被压下,没有来得及行动,再次潜伏。
“别忘了,想我死的不止是方家,佛山霍李陈这几家,没有一个是吃素的。”
幺娘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精光,面上的忧色瞬间消失无踪,戾气四溢道:
“从来都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管他是谁雇佣采石场那些贼子,让他们见识一下咱的手段也好,否则你我不在香山,他们还会生事!”
张昊有些啼笑皆非,娶了这么一个暴躁的妻子,他是痛并快乐着。
“城乡保甲没问题,外乡人往来都有簿册登记,有什么异常,明日就能清查出来。
其实不用查,外来人口占比最大的是陈家铁厂,奈何没有真凭实据,拿他没办法。
至于惩戒,你的办法没用,彻底掀翻他们,对咱们没好处,不过让他们听话不难。”
幺娘冷哼一声,接过他递来的茶瓯,眼中戾气稍缓,却牢牢盯着他,目光里掺着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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