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世骏和张文灿不走运,赶上察典之年,大批候缺者挤破头钻营,二人成功谋缺,一为代王府纪善,正八品,一为晋王府教授,从九品。
纪善掌教育、礼仪和文书,教授只管教学,两个学渣貌似混了个高端职务,实则不然,王府教师是辣鸡中的辣鸡,与二人才华真的很配。
此乃养猪专业户老朱家控制宗藩的策略,派去王府的属官皆是劣质货,宗藩子弟长肉即可,脑子就免了,而且官入王府,终身不得他迁。
因此,有志者对王府官职避而远之,这俩货不想去王府,觍颜来天海楼蹭吃蹭喝,更想蹭关系谋官,张昊泥菩萨过河,哪里顾得上他们。
任世骏吐掉瓜子壳,呷口茶蛐蛐道:
“我算服你了,以前在家,每次找你玩都是没空,到京师还是这样子,娘希匹,吏部那些烂屁眼的,放着俺这个擎天白玉柱咋就不用呢?”
一个家丁扛个铁家伙进院。
“老爷,铁匠铺给送来了。”
张昊接过煤球器,拿去插煤泥里连捅直捅,机括被煤泥顶出,一脚踩下去,吧唧吐出个蜂窝煤,这家铺子手艺不赖,比上次那个好使。
任世骏手痒,兴致勃勃要过来,连捯几个煤球,干脆把袍子脱了,撸袖子猛怼。
张昊让贤,坐下喝茶。
他等委任等了将近一个多月,跑吏部几次,彻底心灰意冷,干脆老实下来。
朱道长一直不发话,估计是迟疑不决,月前捡个上访的,此事也在给他敲警钟,最近日防夜防,提心吊胆,做好随时提桶跑路的准备。
上访的年轻人叫沈其杰,字云台,淮安府一介秀才,这货的父亲叫沈坤,是个牛人,嘉靖二十年,中进士一甲第一名,钦赐状元及第。
这位沈状元例授翰林院编修,后任应天国子监祭酒,也就是南京大学校长,因母丧居家守孝期间,恰逢倭寇流窜江北河漕,烧杀抢掠。
沈校长怒招乡勇抗倭,父老称颂,朱道长还给老沈升了官,调来北京国子监做校长。
不幸的是,沈校长进京便下狱,原来淮安知州范槚把他告了,说他私练乡勇,图谋不轨。
堂堂状元、北大祭酒,悄无声息死在狱中,此事具体细节以及真伪,张昊尚未得知。
但是招募乡民抗倭的状元郎,说杀就杀,他这个养寇自重的小反贼,岂不是要千刀万剐?
逃跑是下策,反而坐实反名,回京本就是冒险,挖好三窟,做狡兔观望风头才是上策。
当然,宏图大业也不能停。
张文灿午饭时候回来,掏出一叠契约拍桌上,抱着茶壶牛饮一通,眉飞色舞道:
“广安门那边穷人多,一上午就有十多家愿意签约。”
“买地不难,你小子有啥嘚瑟的?这边啥都好,就是人太刁滑、还懒!”
任世骏看过契约,摩拳擦掌道:
“营建、雇人用不着咱操心,等王大叔来了再说,饿死我了,浩然,开饭吧。”
后半晌王天赐和杨廿三一块过来。
任世骏的懒癌顿时痊愈,叔叔叫得亲切,端茶倒水,殷勤伺候。
王天赐翘腿接过茶盏,欣慰点头,一副长辈嘴脸。
他这几年混的比较得意,老三可能要接其父的班儿,亟需心腹,提拔他做千户,再升需要熬一下资历。
总而言之,他如今是驴槽改棺材,成人矣,走哪儿都有人趋奉,上位者气质这一块儿,拿捏得死死滴。
呷口茶点上烟卷,对外甥道:
“老三把人约好了,晚上你确定不去?好机会要学会珍惜。”
张昊被暖阳晒得脸热耳烘,斟茶说:
“咱有言在先,煤球生意是你们的事,别扯上我,好坏成败也与我无关,杨大哥喝茶。”
“义父让我转告公子,不打算掺和此事。”
杨廿三掏出股约递过去。
张昊摆手不接。
“无妨,高老伯这份股约你留着。”
“这如何使得,浩然,我······”
杨廿三有些吃惊,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回京便拜高太监做义父,在京营谋个把总的缺,老太监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靠山不定那日就没了,可他没想到,张昊仍待他如旧。
张昊诚恳道:
“人之相交,贵在交心,些许外财无足挂齿,只管收好,婆婆妈妈做甚,世骏他们可不会像你这般,有了这门生意,你就能和那些勋贵打上交道,杨大哥,你得为将来打算。”
“贤弟,大恩不敢言谢。”
杨廿三起身深深一揖。
张昊忙离座扶住。
“不必见外。”
任世骏嘿嘿嘿笑道:
“随便你埋汰去,我要是不挣他个金山银山,出门都不好意思说咱俩是同窗同乡。”
一边的张文灿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天色黄昏时候,任世骏、张文灿、杨廿三,跟着王天赐来到太尉府。
缇帅陆炳是朱道长奶兄弟,生前三公加三孤,位极人臣,堪称蝎子拉粑粑,大明独一号,太尉府规模比严府还庞大,俨然一座小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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