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粮船被凿!满船粮食尽数泡水!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狠狠压在了柳七娘早已紧绷的神经上。陆上金融狙击未果,水上明目张胆的抢劫刚刚发生,如今连停泊在相对安全的内河码头的粮船都遭了毒手!对方的手段,一波狠过一波,一环紧扣一环,这是要将她彻底置于死地,不留任何喘息之机!
她猛地转头,目光如冰刃般射向一旁好整以暇的白圭,声音寒彻骨髓:“白管事,这就是贵商会所谓的‘保我水路畅通’?”
白圭脸上那抹虚伪的惊讶装得恰到好处:“哎呀!竟有此事?真是无法无天!夫人,您看,这汴河上下,如今是何等不太平!若早与我商会合作,岂会遭此无妄之灾?”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胁迫,“会长耐心有限,夫人还是早作决断为好。否则,下次沉的,恐怕就不只是粮食了。”
赤裸裸的威胁!
柳七娘胸膛剧烈起伏,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几乎要冲破理智。但她知道,此刻发作正中对方下怀。她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冷冷道:“不劳费心!送客!”
白圭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承)
指挥部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将至。接连的打击让所有人都面色灰败。资金危机刚缓,物资供应链又遭重创,尤其是粮食,本是工坊区的命脉!
“夫人,码头那边已经紧急抢修,但浸水的粮食大半已毁,剩下的也支撑不了几日。而且……而且码头上人心惶惶,不少船工和力夫都不敢再接我们的活了……”管事的声音带着绝望。
水上运输线,近乎瘫痪!
柳七娘走到工坊区巨大的规划图前,看着上面标注的密密麻麻的物料需求和运输路线,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对方掌控着水路,就如同扼住了她的咽喉。没有物资,工坊区就是一座死城,赌约必败无疑!
难道……真的要向江南商会低头,交出海外航路?那是她穿越以来,凭借先知和现代经营理念,好不容易打下的根基,是她未来宏图的起点!岂能拱手让人?
可不低头,又能如何?对方在暗,她在明,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就在她心念电转,几乎要陷入绝境之时,窗外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似乎有大量人群正在向指挥部聚集。
“又出了什么事?”柳七娘心头一紧,难道对方连工地都不放过?
一名护卫匆匆进来,脸上却带着一丝古怪的神色:“夫人,是……是工坊区的工匠和役夫们,他们……他们自发聚集过来了,说要见您。”
工匠和役夫?在这个时候?柳七娘眉头紧锁,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仪容,走了出去。
(转)
指挥部外的空地上,黑压压地站满了人,粗粗看去,竟有近千之众。他们穿着粗布麻衣,脸上带着劳作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站在前面的,正是伤愈后拄着拐杖的王铁匠,以及几位在工匠中颇有威望的老师傅。
见柳七娘出来,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王铁匠在旁人的搀扶下,上前一步,对着柳七娘深深一揖,声音洪亮却带着哽咽:“夫人!码头上的事,俺们都听说了!那些天杀的王八蛋,断咱们的粮,是要逼死咱们啊!”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夫人!您待俺们不薄!给俺们活干,给俺们饱饭吃,给俺们发足工钱,受了伤还给治给抚恤!这恩情,俺们都记在心里!现在有人看不得咱们好,要使坏,俺们不答应!”
“对!不答应!”
“谁断咱们的活路,俺就跟谁拼了!”
身后的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怒吼,群情激愤。
王铁匠继续道:“夫人,俺们知道您难!水路不通,俺们走陆路!粮食不够,俺们勒紧裤腰带,一天吃两顿,不,吃一顿也行!但这工坊,是咱们大伙儿的指望,不能停!谁想让工坊停,除非从俺们的尸首上踏过去!”
“对!工坊不能停!”
“俺们有力气!可以自己扛粮食进来!”
“俺认识骡马市的人,可以去借大车!”
“俺婆娘会纳鞋底,可以组织女眷给大伙儿做鞋,省下买鞋的钱!”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纷纷献计献策,那股同仇敌忾、众志成城的气势,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和寒意。
柳七娘看着眼前这一张张朴实而坚定的面孔,听着他们发自肺腑的呐喊,眼眶瞬间湿润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军奋战,是在用金钱和制度维系着这个庞大的工坊区。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她播下的种子,已经在这些最底层的工匠和役夫心中生根发芽,凝聚成了一股足以撼动山岳的力量!
民心可用!这才是她最强大的后盾!
(合)
“好!好!好!”柳七娘连说三个好字,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有诸位鼎力相助,何愁工坊不成!何惧魑魅魍魉!”
她不再犹豫,立刻借势而为,现场进行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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