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神乳入手的那一刹那,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指尖传来的并非玉瓶的温凉,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仿佛握住了一片浓缩星河的沉重与磅礴。三滴神乳在瓶内缓缓流转,内部蕴藏的七彩霞光氤氲升腾,散发出让韩立神魂都为之颤栗的纯粹道韵与生命本源。
然而,还来不及细细体会这得手的狂喜,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前所未有的致命危机感,如同亿万根冰针,瞬间刺穿了他的每一寸感知!
“嗡——!”
身后,那一直如同亘古石像般垂钓的守泉人,第一次……动了!
并非转身,也并非站起,仅仅是那佝偻的背影,微微挺直了一丝。但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丝变化,却引动了整个冥河源头区域的法则暴动!
以守泉人为中心,一股无形的、仿佛源自九幽最底层的恐怖威压,如同沉寂了亿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瞬间席卷天地!天空那铅灰色的死气云层被这股威压直接撕裂、驱散,露出后面深邃、冰冷、布满破碎法则痕迹的虚空!脚下的大地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数裂痕以祭坛为中心,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开去!
韩立感觉自己仿佛一瞬间被抛入了法则的乱流风暴中心!周身空间彻底凝固,比精铁坚硬万倍,将他死死禁锢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那并非简单的空间封锁,而是更本源的、属于死亡与轮回法则的绝对镇压!他体内奔腾的真仙后期法力,在这股法则伟力面前,如同溪流遇海,瞬间被压制得近乎停滞!甚至连他强大凝练的神识,都被这股力量强行压缩回识海,如同被冻结的琥珀,思维都变得迟滞起来!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自身的“存在”正在被这股力量强行解析、剥离!生机在飞速流逝,死气如同附骨之疽般从每一个毛孔钻入,侵蚀着他的仙元,污染着他的仙躯!眉心处,那象征着寿元与生机的无形火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摇曳,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这是……法则层面的抹杀!守泉人甚至未曾出手,仅仅是他自然散发的怒意,引动的天地法则反噬,便已然超越了真仙所能承受的极限!
“噗——!”
韩立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这血液离体后,竟瞬间化为乌黑,散发出浓郁的腐朽死气。他的皮肤开始失去光泽,浮现出灰败的皱纹,一头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仅仅是被这股气息笼罩了不到一息时间,他竟已呈现天人五衰、道消身陨的可怕征兆!
金仙之威,竟至于斯!
死亡的阴影,如同最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韩立。他毫不怀疑,下一刹那,自己便会如同那些被抹去的攻击一般,彻底化为这冥河源头的一缕尘埃,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不会有!
就在这千钧一发、意识都即将被死亡冻结的刹那,韩立那被压制在识海深处的、历经无数磨难锤炼出的求生本能,发出了最后的、不屈的咆哮!
不能死!婉儿还在等他!大道还未穷尽!他韩立,绝不能倒在这里!
几乎是凭借着一种超越思维的本能,他做了一件极其冒险,却又可能是唯一生机的事情——他并未试图去对抗那无处不在的死亡法则镇压,反而……放开了自身对生机的坚守!
他主动引导着那侵入体内的、精纯到极致的冥河死气,混合着守泉人散发出的轮回法则碎片,如同引导洪水般,悍然冲向了……他手中紧握的那枚冥河令,以及怀中那瓶刚刚到手的冥河神乳!
他在赌!赌这冥河令与冥河神乳,作为冥河本源所化之物,与守泉人的力量同源!赌这外来的死亡法则与轮回碎片,能够被它们吸收、中和,甚至……反过来为他所用!
“嗡——!”
冥河令首先产生了反应!它仿佛一个饥渴了万年的海绵,疯狂地吞噬着涌入韩立体内的精纯死气与法则碎片!令牌上那条蜿蜒的河流图案骤然亮起,散发出深邃的乌光,一股与守泉人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包容的冥河本源气息,自令牌中弥漫开来,如同一个微弱却坚韧的护罩,勉强将韩立周身三尺笼罩!
与此同时,那玉瓶中的一滴冥河神乳,似乎也受到了外界同源法则的刺激,内部流转的七彩霞光骤然炽盛!一股磅礴无尽、蕴含着生死轮转、造化玄奇的奇异力量,透过玉瓶,丝丝缕缕地渗入韩立近乎枯竭的体内!
生与死,这两种截然对立、却又相依共存的本源力量,在这一刻,以韩立的身体为战场,以冥河令和神乳为媒介,展开了一场激烈而玄奥的碰撞与交融!
“呃啊啊啊——!”
韩立发出了痛苦到极致的嘶吼,这嘶吼却不再充满绝望,反而带着一种破而后立的疯狂与决绝!他的身体成为了法则的熔炉,一边是守泉人带来的、极致的死亡侵蚀与轮回碾压,一边是冥河神乳提供的、无穷的生机造化与本源滋养!
他的肉身在这两股力量的撕扯下,时而变得干枯如朽木,布满死斑;时而又焕发出堪比新生婴儿的莹润光泽,气血奔涌如龙!他的经脉在断裂与重塑中循环,仙窍在湮灭与重生间明灭!识海之中,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无数关于生死、轮回的法则碎片如同破碎的星辰,疯狂撞击、组合,带来撕裂灵魂的痛楚,却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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