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皇陵区!物料进出!赤绛泥!线索在这里交汇了!辛诚几乎能肯定,陈芜正是在查阅这些档案的过程中,发现了什么,才招致杀身之祸。
他不动声色,继续浏览,试图找出更多关联记录,或者看看是否有其他人调阅过类似档案。然而,直到陈芜身亡当日,记录上都只有陈芜一人在频繁调阅这些敏感卷宗。但在陈芜死前五天,一条看似不起眼的记录引起了他的注意:
“调阅人:赵德柱(杂役)。时间:永乐七年九月廿一,巳时正。档案编号:无(杂物房领取记录)。概要:领用桐油三斤,清漆两罐,送往丙字号库房深层区域(备注:称用于日常维护)。归还:无。”
赵德柱?辛诚对此人有点印象,一个四十多岁、沉默寡言、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杂役,主要负责库房的清洁和一些粗重活计。领取桐油和清漆做日常维护,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时间点……在陈芜开始频繁调阅敏感档案的前两天?而且,送往丙字号库房“深层区域”?那里存放的多是前朝遗留的、不太重要的杂乱物品,平日少有人去,为何突然需要大量桐油和清漆进行“维护”?
一丝疑虑在辛诚心中升起。他没有声张,默默记下了这条信息。
合上册簿,归还给王典簿,辛诚再次道谢:“有劳典簿,晚辈看完了。”
“可有所获?”王典簿接过册簿,随口问道。
“陈公公死前确在查阅一些旧档,”辛诚斟酌着词句,“或许与某些陈年旧事有关,具体情况,还需曹档头定夺。” 他将皮球踢回给东厂,自己则隐藏了关于赵德柱和那份异象录补遗的具体猜测。
王典簿嗯了一声,不再多问,只是挥挥手:“既如此,你去吧。莫要再生事端。”
离开档案调阅司,辛诚心中已有了明确的下一步目标。那份被东厂封存的《洪武朝钦天监异象录·补遗》他暂时无法接触,但那个领取了桐油清漆的杂役赵德柱,或许是一个可以切入的点。
他没有直接去找赵德柱,那太过显眼。而是利用午后相对自由的时间,看似随意地在皇史宬内漫步,尤其是靠近丙字号库房及杂役房舍的区域。他留意着赵德柱的动向,观察他的行为举止,同时也在脑海中构建丙字号库房“深层区域”的地形图。
直到申时左右,辛诚才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看到了正在独自擦拭廊柱的赵德柱。他低着头,动作机械,神情与平日并无二致。
辛诚缓步走过去,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语气平和地开口:“赵大叔。”
赵德柱似乎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看到是辛诚,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又低下头,讷讷地应道:“啊……是,是辛文书。您,您有事?”
辛诚将他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虑和无奈:“没什么大事,只是心中烦闷,走走。赵大叔也知道前几日丙字号库房的事情吧?唉,我如今……也是身不由己。”
赵德柱低着头,用手中的抹布使劲擦着柱子,声音含糊:“是,是……辛文书是好人,定然会水落石出的……”
“希望如此吧。”辛诚叹了口气,话锋看似随意地一转,“说起来,前几日好像看到大叔往丙字号深处搬东西?是桐油吗?那边年久失修,确实需要好生维护一番了。”
赵德柱擦拭的动作猛地一僵,虽然背对着辛诚,但那瞬间绷紧的肩膀没有逃过辛诚的眼睛。他停顿了两秒,才支支吾吾地回答:“是,是啊……是,是王管事吩咐的,说,说那边有些柜子受潮,要,要刷点油防蛀……”
“哦?王管事吩咐的?”辛诚记下了这个名字,面上不动声色,“那也是辛苦大叔了。那些陈年旧物,收拾起来挺麻烦吧?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故意用一种带着些许好奇又略带忌讳的语气问道。
“没,没有!”赵德柱立刻否认,声音略显急促,他猛地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惊恐的表情,但很快又强自镇定下来,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都,都是些破铜烂铁,没,没什么特别的。辛文书,我,我活还没干完,先,先走了……”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连放在地上的水桶和抹布都忘了拿。
辛诚站在原地,看着赵德柱仓惶消失的背影,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在害怕。而且,他在撒谎。
“王管事”或许真有其人,也或许下达过维护指令,但赵德柱的反应,绝不仅仅是执行一次普通的维护任务该有的。那惊恐的眼神,那急于否认和逃离的姿态,都指向一个事实——他在丙字号库房的深层区域,绝对遇到了不寻常的事,或者,他根本就是去执行某项不可告人的任务,比如……销毁某些痕迹,或者放置某些东西?
桐油和清漆,除了维护,还有一个更常见的用途——助燃!
一个可怕的念头划过辛诚的脑海:凶手在杀死陈芜后,是否曾试图纵火毁灭证据?赵德柱领取的这些易燃物,是用来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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