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火焰山边缘的赤焰寨,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在灼热的空气中蒸腾着一股肃杀之气。寨门以粗大的胡杨木和坚韧的红柳编织加固,其上甚至嵌着防止攀爬的尖锐铁刺。寨墙之后,隐约可见人影绰绰,刀弓的反光在烈日下不时闪烁。整个寨子,如同一只绷紧了身躯的刺猬,严阵以待。
秦烈焰站在寨门最高的望楼上,一身便于行动的沙褐色劲装,勾勒出矫健而充满爆发力的身姿。她手中紧握着那柄连鞘长剑,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麦色的脸庞上,往日明媚的笑容早已被寒霜覆盖,一双英气的眸子死死盯着寨外那片被热浪扭曲的戈壁,燃烧着压抑的怒火,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被背叛的刺痛。
她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那封措辞嚣张、充满威胁的信。“贡品”、“寨毁人亡”……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的自尊心上。她本以为辛诚是个与众不同的书生,眼神清澈,身边还带着需要保护的病弱女子,应当是个知礼义、有底线的人。没想到,竟是如此伪善、贪婪、仗势欺人之徒!
“寨主,他们来了!”一个眼尖的年轻寨民指着远方喊道。
所有寨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弓弦被悄悄拉满。
秦烈焰凝目望去。灼热的地平线上,果然出现了两个黑点,在蒸腾的热浪中缓缓放大。没有预想中大队人马的烟尘,没有刀枪如林的肃杀景象。只有两个人,两匹马,在空旷死寂的戈壁上,显得如此单薄,甚至有些……悲壮。
越来越近。当先一人,青衫依旧,面容清俊,正是辛诚。他脸色比前几日见到时更加苍白,嘴唇干裂,眼神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但脊梁却挺得笔直,仿佛任何风沙都无法将其摧折。他身后,只跟着一名穿着东厂番役服饰的护卫,面色沉凝,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只有两人?!
秦烈焰愣住了。寨墙后的寨民们也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紧张的气氛中掺杂了浓浓的疑惑。
“就……就两个人?”一个寨民难以置信地低语。
“搞什么名堂?不是说好了来收贡品,要踏平我们寨子吗?”
“难道是先锋?大队人马在后面?”
秦烈焰心中的怒火,因为这出乎意料的场景,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噌”地一下烧得更旺!在她看来,这更像是一种极致的轻视和侮辱!只带一人前来,是觉得我赤焰寨无人吗?还是觉得他二人就能拿下我们全寨?
“辛——诚——!”秦烈焰一声清叱,如同平地惊雷,饱含怒意的声音穿透灼热的空气,震得人耳膜发嗡。她足尖在望楼上一点,身姿如同一只灵巧的沙燕,几个起落便轻盈地跃下寨墙,稳稳落在紧闭的寨门前,挡住了辛诚二人的去路。
她“锵啷”一声,长剑终于出鞘!剑身如一泓秋水,在烈日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直指辛诚鼻尖,剑尖距离他的眉心不足三尺!凌厉的剑气混合着沙漠的灼热,扑面而来。
“好!好你个辛诚!”秦烈焰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够胆色!也够狂妄!就带一个人,便敢来我赤焰寨撒野?真当我秦烈焰和寨中数百儿郎是纸糊的不成?!”
她身后的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缝隙,数十名精壮的寨民手持兵刃涌出,迅速在秦烈焰身后结成阵势,个个怒目而视,将辛诚二人团团围住,杀气腾腾。
那东厂护卫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握紧了腰刀,上前半步,挡在辛诚身前。
辛诚却轻轻拍了拍护卫的肩膀,示意他不必紧张。他迎着秦烈焰那几乎要将他刺穿的愤怒目光,以及周围那足以让常人胆寒的杀气,脸上没有丝毫惧色,也没有急于辩解,只是深深吸了一口灼热而干燥的空气,然后,对着秦烈焰,缓缓地、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
这一礼,让秦烈焰和所有寨民都愣住了。这唱的是哪一出?
“秦姑娘,”辛诚直起身,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平稳,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显得格格不入,“辛某此来,并非为战,更非为索要什么‘贡品’。”
“放屁!”秦烈焰怒极反笑,剑尖又逼近了一寸,“信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贡品火芝’,‘寨毁人亡’!现在想抵赖?晚了!”
“那封信,并非辛某所写。”辛诚目光坦然,直视着秦烈焰因愤怒而灼亮的眸子,“三日前,辛某确实曾飞鸽传书于姑娘,信中言明同伴身中奇毒,急需‘赤阳火芝’救命,言辞恳切,请求姑娘相助。但送出不久,信鸽便被人半途截杀,信件也被篡改,意图激化你我矛盾,让我们自相残杀。”
他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诚恳。他无法动用“无想心域”来增强说服力,只能依靠最纯粹的语言和态度。
“篡改?”秦烈焰眉头紧锁,眼神中的怒火稍减,但怀疑之色更浓,“空口无凭!你凭什么让我信你?谁知道这是不是你见我只带人严阵以待,临时想出的狡诈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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