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山谷,当辛诚、秦烈焰、释空三人带着一身北域的风霜与疲惫,终于踏入那熟悉的、带着草药清香的谷口时,一股近乎虚脱的松弛感与更深的忐忑,同时攫住了辛诚的心脏。他几乎是踉跄着跳下马背,目光急切地扫过竹楼、药圃,寻找着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
然而,谷内一片寂静,只有赵敏闻声从竹楼中迎出。
“辛诚?你们回来了!”赵敏看到他们,脸上露出惊喜,但目光扫过辛诚那憔悴不堪、眼窝深陷的模样,以及秦烈焰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和释空臂膀上依旧明显的包扎痕迹时,那惊喜又化为了浓浓的心疼与了然,“这一路……辛苦你们了。”
“赵姐姐,青棠呢?她怎么样了?”辛诚的声音沙哑而急切,带着不容错辨的颤抖。他怀揣着冰魄被毁的绝望归来,早已做好了面对最坏情况的准备,此刻看到赵敏,那压抑了一路的恐惧几乎要破体而出。
赵敏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叹息,连忙安抚道:“别急,别急!青棠她没事!非但没事,而且……张无忌正在丹室为她炼制解药!”
“解药?!”辛诚如遭雷击,猛地僵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炼制解药?药材……药材不是……”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怀中,那里空空如也,只有破碎小匣冰冷的触感残留。
赵敏知道他误会了,赶紧解释道:“是冰魄!就在你们回来前几日,有人送来了一枚完整的‘万年冰魄’!张无忌确认无误,立刻开炉炼丹!如今已在丹室闭关数日,想来……就快成了!”
完整的……万年冰魄?
有人……送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如同天方夜谭般的消息,像是一道狂暴的闪电,瞬间劈开了辛诚脑海中那厚重绝望的阴云!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绝处逢生后那几乎要将人淹没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心神!
他身体晃了晃,脸色由死寂的苍白瞬间涌上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冰魄……是完整的?青棠……有救了?!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死死盯向谷中那间紧闭的、被明教高手层层守护的丹室石门。那厚重的石门,此刻在他眼中,仿佛隔开了地狱与天堂。
没有任何犹豫,他踉跄着扑到丹室门前,在赵敏、秦烈焰、释空以及周围明教弟子惊愕的目光中,双膝一软,“噗通”一声,竟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他朝着那扇紧闭的石门,用尽全身力气,将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咚!”
一声闷响,带着无尽的感激、愧疚、庆幸与祈求。
“张教主……大恩……辛诚……没齿难忘!”他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这一叩首,叩的是救命之恩,叩的是他几乎失去又重新抓回的希望,叩的是那份沉甸甸的、无法言喻的感激。
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此刻,没有什么比青棠的性命更重要。
看着辛诚这发自灵魂深处的、近乎卑微却又无比郑重的一跪,站在他身后的秦烈焰,心中百味杂陈。她为他感到高兴,为沈青棠能够得救而松了口气,但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与失落,也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她的心。
她看着辛诚那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背影,看着他全部心神都系于丹室之内那个女子的安危,仿佛这世间再无他物。自己这一路的风霜,一路的担忧,一路笨拙的模仿和小心翼翼的陪伴,在此刻,似乎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她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为他高兴的笑容,却觉得脸颊有些僵硬。她上前一步,用一种刻意显得轻松、甚至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拍了拍辛诚的肩膀,试图冲淡这过于沉重肃穆的气氛:
“喂!辛诚,磕头可不能只谢张教主一个人啊!为了这药材,本姑娘可是也出了大力气的,千里迢迢把火芝送过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她的声音依旧清脆,带着赤焰寨女子特有的爽利,但那笑容底下,却藏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黯然。
辛诚闻言,抬起头,看向秦烈焰。看到她脸上那故作轻松的笑容和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落寞,他心中微微一动,涌起一股复杂的感激与歉意。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秦烈焰却已经摆了摆手,转身朝着分配给自己的客房走去,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好了好了,你们忙你们的,我这一身尘土,先去收拾收拾。”
她走得很快,仿佛生怕慢一步,那强撑的笑容就会崩溃。
赵敏看着秦烈焰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依旧跪在丹室门前、心神完全被沈青棠占据的辛诚,轻轻摇了摇头。
这时,释空和尚也走上前来,对着辛诚和赵敏合十一礼:“阿弥陀佛。辛施主,赵夫人,既然沈姑娘已得良医救治,药材齐备,贫僧在此间之事已了,也该告辞了。”
辛诚这才从巨大的情绪波动中稍稍回神,急忙站起身:“大师何出此言?您伤势未愈,何必急于离开?可是……可是还在为之前玄冰谷我执意前往,让您涉险之事……”他以为释空是心中仍有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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