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辛诚护送沈青棠和秦烈焰回到了他在京城的一处小小别院。
这院子不大,但位置清幽,是辛诚用自己微薄的俸禄租下的,算是他在皇史宬档案库枯燥生活之外的一处私人空间。院中有几株老梅,正值花期,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冲淡了几分冬日的萧瑟。
“总算到了!这一路骨头都快散架了!”秦烈焰将随身的小包袱往石桌上一扔,大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火红的衣裳在素净的院落里格外醒目。她环顾四周,点了点头,“嗯,你这小窝还不错,挺清净。”
沈青棠则安静得多,她仔细打量着这个朴素却整洁的院子,目光最后落在辛诚略显疲惫的脸上,轻声道:“辛大哥,这里很好。”
辛诚笑了笑,引着她们进了主屋,简单介绍了一下布局:“东西厢房都空着,你们自己选一间住下。缺什么少什么,跟我说或者自己去添置都行。”他知道沈青棠性子喜静,又补充道,“青棠,你医术精湛,若想悬壶济世,附近街巷的百姓或许需要。若不想,在此静修亦可。”
沈青棠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她明白辛诚的体贴。她并非天生医者,一身医术是在西域那段颠沛流离的日子里,幸得异人(张无忌)怜悯,见她有慧根又身世可怜,才破例传授的,本是为了自救,也为了有朝一日能查明父亲(沈傲,夜不收首领)蒙冤的真相。如今重回京城,旧案未雪,她心中亦是千头万绪。
她看着辛诚,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她想问他陛下召见说了什么,想问他肩头的伤还疼不疼,更想问他……与秦姑娘之间,那若有若无的、让她心绪难宁的默契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话到嘴边,看着辛诚眼中那同样深藏的疲惫,以及那份不愿多言的隐忍,她终究只是化作一句轻柔的叮嘱:
“辛大哥,朝堂之事,波谲云诡,你……万事小心。”
千言万语,尽在这一声“小心”之中。
辛诚看着她清澈眼眸中毫不掩饰的关切,心中微微一暖,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也是,安心住下,外面的事,有我。”
秦烈焰在一旁看着两人这“眉来眼去”却又不点破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行了行了,酸死了!书生,赶紧去忙你的吧,我和沈妹妹自己能收拾。对了,晚上我想吃烧鹅!”
辛诚无奈地笑了笑,应承下来,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别院,他还需去北镇抚司办理交接,熟悉新的职司。陛见的惊雷犹在耳边,皇帝的“监督”之命更像是一道紧箍咒,他必须尽快理清头绪。
京城,一家名为“醉仙居”的酒楼二楼雅座。
几名携带兵器的江湖汉子正围坐一桌,高声谈论着,唾沫横飞。
“……啧啧,你们是没听说啊!那天剑门,好家伙!整个山头都快被削平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啊!”一个络腮胡大汉猛灌了一口酒,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仿佛亲眼所见。
“可不是嘛!听说是什么‘空心人’搞的鬼?那是什么来头?以前没听说过啊!”旁边一个瘦高个接口道,脸上带着惊惧与好奇。
“谁知道呢!反正邪门得很!不过那天剑门的新掌门凌云,是真有种!师门都没了,硬是带着一帮残兵败将,就在那废墟上立誓重建!这份胆气,我服!”另一个矮壮汉子拍案道,语气中带着钦佩。
“重建?谈何容易!”络腮胡摇了摇头,“经此一劫,天剑门算是彻底伤了元气,能不能立起来还两说。不过这武林啊,我看是要变天了!以前是少林武当这些名门大派说了算,现在……嘿,难说喽!”
“听说朝廷也插手了?那个新上任的北镇抚使,好像就跟这事有关?”
“嘘!慎言!朝廷的事也是我们能议论的?喝酒喝酒!”
话题渐渐转向了风花雪月,但“天剑门惨案”、“凌云重建”、“空心人”、“朝廷插手”这些词汇,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这京华之地的暗流中,悄然扩散开来。旧的秩序已然崩塌,新的格局,正在血与火的余烬中,悄然孕育。
而此刻,陈府之内,陈潇依旧如同石雕般站在冰冷的庭院中。父亲的回避,如同最后一块巨石,彻底压垮了他心中那名为“希望”的稻草。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这栋富丽堂皇、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的宅邸,最终落在了书房那紧闭的房门上,眼神一点点变得冰冷、空洞,最后只剩下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
他必须知道真相。不惜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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