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熙三十四年的冬天,紫禁城像是被老天爷裹进了一床绣满喜事的棉被——雪下得绵密却不凛冽,落在红墙琉璃瓦上,堆出一层蓬松的白,倒像给宫墙镶了圈奶油边;御膳房的铜锅里,当归羊肉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香味顺着宫道飘,连路过的小麻雀都要在窗台上多停会儿;最妙的是坤宁宫旁那棵老梅树,往年要等腊月初才开花,今年小雪刚过就缀满了花苞,粉的白的挤在枝头,活像一群等着看热闹的小团子。
宫里人早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自打文熙三十一年春有明世春五胞胎、夏有明世夏双生女,三十三年秋有明世秋独女明兴芭,整个紫禁城就像在玩一场“四季添丁挑战赛”,所有人都盯着四公主明世冬,连扫雪的太监都私下嘀咕:“春、夏、秋都交卷了,冬公主可得加把劲,别让陛下的‘四季喜’凑不齐!”
这话传到明世冬耳朵里时,她正靠在窗边看雪,手里捧着暖手炉,闻言忍不住笑:“放心,还能让这‘四季局’烂尾?”这位四公主打小就最懂女帝心思,小时候女帝念诗漏了下句,她准能接得一字不差;如今女帝盼着“四季添丁”,她干脆选在冬月发动,连待产时都跟驸马打趣:“咱这俩孩子,可得赶在年前出来,给母皇当新年礼物。”
冬月十八这天,天还没亮,储秀宫就传出了动静——不是宫女摔了暖炉,也不是驸马找不到暖靴,而是稳婆那嗓门比雪地里的爆竹还响亮:“生了!生了!是位小皇子!哭声亮得能震落房檐的雪!”
这话刚飘出储秀宫,守在宫门口的小太监就跟踩了风火轮似的,鞋上沾的雪沫子甩了一路,连滚带爬往太极宫跑,路过御花园时还撞翻了堆雪人的小宫女,俩人滚在雪地里,第一句话竟是“快!先让我去报喜!”
彼时女帝正坐在暖阁里看《岁末粮草册》,手里捏着块芝麻糖,听得小太监的喊声由远及近,嘴里的糖差点没咽下去,腾地站起来:“你说啥?冬丫头生了?是个小子?”
小太监跪在地上,喘得跟拉风箱似的,话都说不利索:“回、回陛下!是小皇子!稳婆说……说小皇子手脚有力,刚生下来就蹬腿呢!”
女帝这一下,直接把手里的芝麻糖纸往案几上一拍,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都晃出了圈。她扯了扯龙袍的衣襟,连腰间的玉带歪了都没顾上正,一边往外走一边喊:“快!摆驾储秀宫!朕的大孙,可不能等急了!”
刚走到太极宫门口,女帝突然停住脚,回头跟大太监说:“不对!朕昨天让尚食局做的枣泥糕呢?快拿两盒!冬丫头生了肯定饿,俩小子也得沾沾甜气!”大太监赶紧让人去取,心里暗自嘀咕:“陛下这哪是去看公主,分明是急着当‘投喂型祖母’!”
还没等銮驾出太极宫门,又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跑得帽子都歪了:“陛、陛下!又、又生了!公主……又生了一位小皇子!双胞胎!俩小王子!”
女帝这一下,直接把脚上的凤靴都踩歪了,愣了三秒钟,突然拍着手笑起来,笑得眼角的细纹都挤成了花:“好!好啊!冬丫头果然懂朕心!一下俩小子,直接把‘四季添丁’的局给凑齐了!比她三个姐姐还会来事!”
等女帝赶到储秀宫时,明世冬刚歇过气来,正靠在软枕上,看着身边两个裹在明黄色襁褓里的小家伙乐。左边的小皇子闭着眼睛,小嘴巴一撅一撅的,像是在做梦啃枣泥糕;右边的更淘气,小手从襁褓缝里伸出来,抓着明世冬的衣袖就不放,跟认准了“亲娘牌抱枕”似的。
见女帝进来,明世冬想挣扎着坐起来,女帝赶紧按住她:“躺好!刚生完身子虚,跟你三个姐姐一个样,别逞能!”说着就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掀开襁褓一角,生怕碰坏了这“冬日限定宝贝”。
这一看,女帝的眼睛瞬间亮了——左边的小皇子眉毛浓,跟驸马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透着股英气;右边的睫毛长,跟明世冬小时候一模一样,软乎乎的。女帝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小皇子的脸蛋,软得跟似的,吓得她赶紧收回手,生怕用力过猛把这“小团子”碰哭了。
“哎哟,这俩小子,长得比御花园的腊梅还精神!”女帝笑得合不拢嘴,转头对明世冬说,“冬丫头,你可真会赶趟!春丫头占了暮春,夏丫头抢了盛夏,秋丫头挑了金秋,你倒好,选了个寒冬,还一下俩,直接把‘四季添丁’的喜给凑全了,不愧是朕的小棉袄!”
明世冬笑着说:“母皇,您快给孩子们起个名字吧。大姐家的五个、二姐家的两个、三姐家的一个,都有‘兴’字辈的名字,我这俩可不能掉队。”
“放心,朕早就琢磨好了!”女帝清了清嗓子,摆出平日里批阅奏折的严肃模样,可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冬天嘛,就得有股子韧劲。大丫头叫明兴杦,‘杦’是坚韧的树木,盼他跟冬日里的松柏似的,经得起风雪,往后能给大明撑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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