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炎天皇城百座玄黑战台上。陶杨立在人群边缘,指尖摩挲着腕间蕴神石护腕。温润清凉勉强隔绝了浓重血腥,他望着台上灵力轰鸣、人影交错、嘶吼与濒死呻吟交织的死亡之网,心寒如冰。这所谓的登天之路,分明是赤裸的绞杀场,一场以血肉魂魄为祭的残酷献祭。下界的挣扎,远比云海之上描绘的更原始、暴烈,也更直抵生存的本质。
近处战台青光爆闪。穿兽皮的黝黑少年(融灵五重)面对白衣女修(融灵七重)的冰晶术,猛地将腰间骨笛按在唇边。呜咽诡谲的笛声中,十条暗红血藤如地狱活蛇破土而出,缠向对手!
幽冥血藤!这是精血邪术!他疯了!台下响起惊呼。
女修布下的冰晶牢笼瞬间被藤蔓刺穿吞噬。少年咧开嘴,黄牙森然,眼中兽性疯涨,突然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骨笛上:血祭·共生!
血藤顿时赤红如燃,缠上他的臂膀往皮肤里钻,顺着经脉啃噬灵力。女修脸色白如纸,却仍倔强支撑。少年皮肉渐渐干瘪,生机不断流逝,唯有眼中疯狂愈发炽烈:一起死!黄泉路上作伴!这是对命运最绝望的挥霍。
陶杨蹙起眉头。云海之上的争斗,讲究点到即止,总能保留几分体面。可在这里,一步踏错便是魂飞魄散。玲珑曾说的网罗遗珠,原来竟是用性命和鲜血浸透的筛子。血藤轰然炸裂,血色风暴将两人一同吞噬。陶杨心底沉沉自问值得吗?,更深处的冰冷悸动被引燃,思乡的心魔如蛰伏的蛇般苏醒。他握紧护腕,那抹清凉压住了翻腾的黑雾。这般玉石俱焚的做法,与陶杨期许的安宁归家路,完全背道而驰。这便是道的歧路。
穿过人潮,另一座战台上,青衫琴师(宫藏二重)蒙着双眼站立,指尖在虚空拨弄无形之弦,气质清冷如月下青松。铁塔般的壮汉(宫藏二重)挥舞玄铁重锤撕裂长空,整个台面都在震颤。
瞎子,纳命来!重锤携万钧之力砸向面门。
琴师指尖骤然加急,凝练的音波如天外飞鸿,后发先至。清鸣裂空,重锤被荡开,壮汉虎口崩裂出血。断金音,还要再试吗?琴师声音平淡,蒙眼白布下的眼窝微微动了动。
壮汉凶性勃发,红着眼再次冲锋。琴师指尖变幻,音波化作万千细针,专门刺向灵力薄弱之处。三息之间,壮汉遍体血点如沙,却仍疯魔般挥舞重锤。琴师忽然轻叹,指尖划出圆润音弧,一阵哀婉悲鸣直透人心。
壮汉猛地僵立,眼中凶光褪尽,只剩茫然与剧痛。娘……不孝儿……重锤坠地,他轰然跪倒,哭得像个迷路的孩童。琴师收了手,蒙眼白布渗出殷红血迹:执念让你入了歧途。我不杀你,走吧。
陶杨心弦剧震。那声悲鸣,恰好拨动了他的执念之弦。泽老让他下界寻暖意,照见道之另貌,正是为了抚平那快要将他焚尽的故土之思,好让他在异界扎根,直至有能力破碎虚空。琴师以音渡人,以柔克刚,将戾气化解于无形,这难道不是另一种道吗?力量的真谛,不在杀戮,而在驾驭心魔,将焚心之念化为归途的韧劲。声音可以杀人,亦可以渡人。
东侧战台被诡紫迷雾笼罩,只能听到兵刃交击的急雨声、衣袂裂风的飒飒声,与女子清冷娇媚的诡笑交替传来。
迷雾双生!姐姐擅毒(融灵九重),妹妹善刺(融灵九重),她们神魂共生,杀一必亡!根本无解!周围的议论声里,带着恐惧与病态的兴奋。
雾中突然响起凄厉惨叫,随即归于死寂。迷雾散去,只剩红衣女子持匕首而立,刃上滴落黑血,脚边伏着黑衣女尸。女子面无喜色,按住心口剧烈咳嗽,嘴角溢出同样的黑血。
这是同归于尽了……赤羽低声说,语气里藏着悲悯。
红衣女望着尸体,突然又笑又泪:阿妹……说好的……一起看云海仙宫啊……她拾起匕首,决绝地刺向咽喉!就在刀尖触及皮肤的刹那,观礼台一道金光如神罚般瞬至,精准弹开匕首。
痴儿。凰天心长老声如钟磬,威严清越,她燃烧魂血解开无解之毒,只为让你替她活下去。这种以死相护、以命成全的道心,岂能轻易舍弃?活着,才不负她的牺牲。
红衣女浑身剧震,如遭雷击,眼中死寂化作滔天悲恸与茫然。她伏在尸体上恸哭,撕心裂肺,仿佛失去了自己的一半。陶杨望着那道阻住匕首的金光,再看向凰天心,心中五味杂陈。上界对下界,究竟是俯瞰?是守护?亦或藏着深沉的责任?他想起自己身上那件沉重的华服。
此次下界散心,缓解心魔,不仅为了疗伤,更是为了在异界扎根,行稳致远,积蓄力量寻找归途。上界的这种守护,与姐妹间以死相护、以命成全的炽情,内核其实相通,皆为心中所念所爱,甘愿付出一切。守护之道,原是殊途同归。
残阳完全沉没,中央主擂战至白热化。台上两人,皆是宫藏境的翘楚!
穿粗布衣衫、赤足的少年石敢当(宫藏六重)紧抱一块坑洼顽石,视若珍宝。对面,锦袍加身的赵烨(宫藏八重)剑指地面,赤炎剑气灼烧长空:贱民,若自断一臂认输,便饶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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